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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祭(186)+番外

她已经留意到他被卡在驾驶室里,背后就是深渊,可他现在却让她独自离开。

他们在那个狭小变形的车厢内试了又试,就是没办法将他拉出来。乐言不肯死心,“我把车门打开,从外面拉你试一试。”

他摇头,苦涩道:“不用了,我这只胳膊使不上力,也带不动身体出来。”

乐言一颗心仿佛跌回深谷,不动也不下车,坐在他身旁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你离开就是办法,你怎么这么倔呢?还说我执着。”

“我不执著就不会嫁给你!穆皖南,我跟你是一样的人,所以你别顾着说我,咱们弄成现在这样,你得负大半的责任,别想撂担子就跑!”

她其实也不是没脾气。他露出笑,“是啊,咱俩是一样的人……”

他靠进她怀里,牵动了伤口,却忍着痛道:“所以咱们应该在一起的,还有思思,一家人在一起。”

“你不要提孩子。”这种时候让她想起思思,她心里五味杂陈,难受得直想哭。

“我不是为了孩子才要跟你在一起,俞乐言,你知道有很多话我说不出口,但这么长时间了……你多少应该感觉得到吧?刚才昏昏沉沉的那几分钟其实我也在想你说的话,你说将来我会不会又因为什么人的死而收回这一切……我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死的那个人是我自个儿。那样我就没有办法再照顾你和思思,看不到你笑或者发脾气,也再弥补不了我过去做错的事。”

他有些口干舌燥,户外的低温干冷让他的四肢都有些僵硬,想要她更紧的拥抱。

她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眼泪倏倏而下,“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听。”

他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深深呼吸记住她的味道,然后推她,换了命令的口吻:“你下车,不要管这辆车是不是会滑下去或者怎样。一个人得救,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要强。”

“我们不会死的,你坚持一下……”她低头看到手中的围巾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确定他颈侧是不是伤到了动脉,顾不得他额上的伤口,死死摁住他脖子上那一块,感觉他的体温似乎都越来越低了。

她忽然想起他曾经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到她的脖子上,很自然暖心的一个动作,却被她斥作恶心荒唐。而这时他靠在她怀里,体温一点点流逝,两个人像等着死神降临一般依偎着,再也无法为对方多做点什么,她才惊觉他们之间竟然计较成这个样子,而两个人也并没有更开心一点。

最后还是这样,走到最后还是他们两个人,与逝去的人无关,与路过的人无关,与等待的人无关。

爱是姿势,爱是信仰,爱是否也是宿命?

她大声向窗外呼救,只要有路过的车辆,走过的村民,一定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振作一点。”她不忘低头安抚他,“只要这趟平平安安回去,你想要一家人在一起……我都答应你。”

穆皖南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碎玻璃是擦着他的颈动脉旁边过去的,导致他流了不少血,整个人都像被放空了一样。

唯有最后这一句话,他记住了,在西宁养伤的那几天就靠这个希望支撑着,竟然也没有觉得时间特别难熬。

措姆得知他们的车被做了手脚之后一路驾车赶来找他们,及时救人,他留院治疗,乐言几乎没有受伤。

她来看他的时候他睡着了,第二天她飞北京,在车祸现场都没有丢下他的人,就为那份尽职调查报告,丢下他回京述职。

老林也来看他,好在他除了失血之外其他都是小伤,不由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措姆在一旁道:“幸亏赶得及。”

穆皖南也想,是啊,幸亏赶得及。

时隔半个月,乐言再度回到西宁的时候,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回她没有公务在身,只不过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她必须回来取。

还是当初他们入住的那个酒店,穆皖南还是住那个房间。这半个月来两人仅有的通话中,他说他已经康复出院,例行通知似的让她到这酒店去接他。

那样的口吻,让她觉得这通电话似乎应该是打给他秘书孔女士的。

不能跟伤患计较,尤其这人还是为她才受的伤,又滞留异乡,更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而处处隐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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