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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祸(91)

穆峥冷笑:“现在是我求你留在我这儿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是丑八怪的时候也只有我要你。”

或许生病的人特别脆弱,梁知璇一时悲从中来,连续地咳嗽之后竟然咳出血来,呼吸急促喘不上气。

医生说这是肺炎的典型症状,但赶来之后还是把穆峥请了出去。

他惘惘地站在门口,手垂在身侧握紧又松开,闭上眼就看见她咳出的血染红手心的情形,成年后竟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深的恐惧。

穆嵘赶到医院,一来就见穆峥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手撑住额头,手掌挡掉了大半边脸。

他难得一本正经地在他身边坐下:“哥,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住院了呢?”

他听到梁知璇住院的消息时吓坏了,这俩人闹起来他是见过的,那地动山摇的阵仗……他真担心哪天其中一个就挂了彩,尤其梁知璇是女孩子,万一闹出个什么好歹来,怎么向人家爹妈交代?

穆峥好半天都没说话,穆嵘更急了,正好有医生出来,他连忙上前拉住人家:“医生,里面那个……梁知璇怎么样了?”

医生看他一眼,又看看一旁在椅子上枯坐的穆峥,发觉原来是孪生哥俩,还没开口,穆峥就说:“她没事,她不会有事的。”

穆嵘回过头看他。

他的斩钉截铁更像是一种自我暗示,事实上她的情况不太好,肺炎继发感染后加重,高烧两天都没退,水痘冒得更多更难看了,要是她现在照镜子,肯定又要哭鼻子。

可他宁愿她大哭大闹,也好过这样安静地躺在c黄上。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仰头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我那天就不该让她出门,这样她就不会接触到生病的熊孩子,也不会淋雨。”

穆嵘对他的恋爱情商已经不抱希望了,那么有魄力有能力会赚钱的人,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却像傻子一样,连真正的错处都不知道。

他忽然觉得自家哥哥有点可怜,所以即使有一肚子话想说,这时候也只能安慰他:“你别责怪自个儿了,这也算是意外,本来就不是大人会得的病,谁能想到呢?再说你那晚不是开车出去接她了么,没接着,错过了,也不能怪你。”

其实要他说,怪就怪这俩人的相处太别扭了,得别扭成什么样,才会那么大风大雨的硬是不肯给对方打个电话呢?

梁知璇刚打上针,医生不让进去看,他们只好坐在外面,看走道上的病人家属来来往往,偶尔听见医生叫病人的名字,让家属签字或者进去谈话。

其实类似的场景他们也经历过,妈妈去世的那一年,他们有挺多时间都是这样守在病房门外。那时还是两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医生说的话大半都听不懂,互联网也不像如今这么发达,穆峥听不懂的就问,或者干脆一句句记下来,再去别的医院问其他医生的意见。

那样的记忆是无奈又心酸的,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而他们不关心,就没有人关心。

穆峥跟父亲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更疏离更糟糕的?在穆嵘的印象中,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第35章 脆弱的部分

穆嵘知道自己是孩子心性,贪玩儿,有时放学背个书包就到医院来了,也不懂事,帮不上什么,往那儿一坐一看就还是个孩子,一听说妈妈要不好了、又下病危通知了,就难过得要掉眼泪。

但穆峥不是这样。他从寄宿学校赶过来,穿那种黑色西装式样的校服,瘦瘦高高的,在病房门外也不坐,永远是手cha在裤兜里靠墙站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医生说什么药管用但是难买的,他都想办法去买;要交钱办手续都是他去交;妈妈后来要坐轮椅了,他收放轮椅熟练得跟别的孩子玩模型似的,遇到有的地方没有电梯的,都是他扛着轮椅上下。

他们对妈妈尽心,她都知道,都看在眼里,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人,她还是走了。

妈妈去世那天,穆峥一声都没哭过,相应的,后来连笑都很少了。穆嵘觉得从那时候起他们兄弟俩就像走上两条分岔路——他自己的心性停留在少年时期再没长大过,而穆峥刚好相反,他是用揠苗助长的方式逼着自己走向成人的世界,像成人那样独立,像成人那样思考,像成人那样去赚钱。

穆嵘以为这就是哥哥想要的生活,以为他会快乐,直到如今又面临同样的情境,才发觉原来他也是脆弱和恐惧的。

他一点都不快乐,也经不起再一次的离散。

“你到底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呢?”多难得才能窥见他内心真正脆弱的部分,穆嵘趁机问他,“你应该知道吧,其实你每次为难人家姑娘都是在为难你自个儿。所以梁知璇怎么招惹你了,你们到底吵什么,跟我有什么关联,不如跟我交个底吧!我不是小孩子了,她这么大病一场,你也不希望再这么别扭着过对不对?说出来,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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