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基后渣公公回来了(133)
是她呵护了数年留下的温柔。
即便如今几番践踏,那块最脆弱的地方,他依旧愿为她敞开。
“既然这么在意资格,又明知自己不够格,你为何还不放手。”
是啊,为什么呢。
牙关咬得紧,疼痛自口内穿入胸口,由刺痛,变为闷痛。
何原卿的眸子泛着水润润的红:“阿筝,你答应过的,当真不算数了么。”
“你答应我的,又何尝算数。”
被她怼得一梗,这话仿若有一根鱼刺横着自喉头划入腹,漫上满腔的腥气。
她明艳的眸子清澈,倒影出他又红又白的面,糅杂起来像一堆土灰,一触即碎。
相比之下,女装的她大红迤逦,若盛日海棠,若夺目牡丹,又若八月金桂。衣袂随风翻飞,如彼岸的朱色不可及。
邢筝见他无话,气愤地放手扭身而去,再不同他多说什么。
果断,凌厉,又洒脱。
她与他,其实从来就是两个极端。
敛起赤红的眼,何原卿静立,扯住她抓过的衣领,那里还残留些许温度。
自卑如他,也绝不放手。
这份温度,必须属于他。
天渐暗了。
走下正殿阶梯,回到宫门的马车上,邢筝一屁股坐下,嘴角瞬间拉垮。
去你的资格。
又是她最讨厌的“相配”问题。
从相识、相知,再到她单方面的追逐与他的背叛,直到今日,她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资格。
她是只小黄啾的时候,他是天之骄子,温柔大方,是夏之明珠。
她变成乡野村夫,皇帝私生子时,他已是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是奴是仆。
如今,她是堂堂大梁皇帝,他是晏王。
若非论资格,你我压根从未有过对等的资格。
如今你跟我说什么资格?
要放弃趁早!
“呃啊!”仗着头发多,邢筝狠狠挠了一把头,气得跳脚,“想不通就拉倒,不稀罕!”
邢筝一夜未眠。
这不怪何原颂给她们安排的住所不够好,只怪她心有千千结,翻来覆去,熬出了黑眼圈。
她白日说的话会不会太重了?
她翻了个身,又想:
她会不会太冷漠了?
那家伙要真的一蹶不振,她会不会后悔?
一个打挺坐起来,不禁再抓抓头发:若她温柔点对他说,会不会效果好一点?
“可恶!”
纠结了老半天,邢筝决定潜入晏王府探望探望。
若他也没睡,她便假装看月亮逛屋顶逛到了晏王府:哟好巧,你也看月亮。
然后“温柔”地再解释一遍她白天想表达的意思。
嗯,完美的计划。
说走就走,邢筝披上火红的外套,随意用腰带扎好,便轻功飞跃出去。
几番跳跃,半刻钟后,她出现在晏王府的屋顶,鬼鬼祟祟猫着腰,像个贼。
偷摸扒拉上晏王府的高树,邢筝悬停在树干上,虚头巴脑地朝何原卿的卧房内探看。
房内烛火燃燃,屋内人显然没睡。
稍倾,邢筝自树上簌簌缒下,垫脚来到窗户边。
抬起窗户往内扫了一圈,纱幔隐约,未曾得见何原卿的踪影。
大晚上的,这家伙点去哪了?
踮脚跳一下,她撑住窗棂,小肚子一挺,再往里细看:怪气,人呢?
“这位姑娘找谁?”
“呃啊!”
邢筝做贼心虚,被吓了个手颤,没支撑住,脸朝下往屋内坠下去,眼看着要和地毯亲密接触。
身后人一把抓住她的脚裸,轻轻一翻,将她带出来。
几个眩晕的转身,邢筝不小心撞上对方温暖的怀抱。
“抱歉!”她猛地弹跳开。
面前静立一位手捻团扇的高个女子,她半遮着面,眉目泠然,肤白如雪,云鬓半亸,颇有几分慵懒意味。
仙女!
等等,她可是在晏王府,哪来的女人。
邢筝脸一黑:何原卿屋子里藏女人?!
觑眼细看那女子的眉眼,妆容得体,却不甚精致,显然手生。与她相比,骨架也略微大了些,骨节分明……
“……何原卿,你闹哪样啊?”
“在试妆,”他很从容淡定地放下团扇,展出一张空灵的脸,若月光从云罅中轻轻投下来般,美得邢筝心颤,“你道我如此装扮嫁去大梁,可会露出破绽?”
邢筝:以为你会颓废下去,是我太想多。
她细看几眼,挠挠素面:“你……认真的?”
何原卿勾唇,月下的栀子花般:“白日是我多虑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争取你,哪怕不择手段。”
“哦……”脸上别扭地飘出一抹红晕,她撇嘴嘀嘀咕咕,“这么快就想开了……”
“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面前忽蒙上一片阴影,邢筝抬头,望见他紧张的神情,“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