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谨以此生献给你(66)

这是一件很朴实的房间,书架、一米八的大c黄、书桌上有台灯,台灯下有备用小垃圾桶,还有墙壁特设挂钩,上挂着金银闪烁的体育奖牌。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学生书房,确实斐扬一生未达成的梦。那时的她,是跟奶奶一起睡,在饭桌上写作业,借着天花板上挂着15瓦的电灯泡的灯光。她小学初中高中运动会上获得的各色奖牌只能委屈的放在衣柜里。斐扬总说,“我希望有一双一米八的大c黄,可以大字型呼呼大睡,能有个书桌,书桌上有台灯,这样看书写字就不会那么费力,书本也不会沾满油菜味。”

那时候辛夏暖总会嬉笑地说:“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可有的时候,她不在了,那样活力四射的女孩,被上帝眷顾,召进了天堂。辛夏暖一想到斐扬,顿时湿润了眼眶,那是她少女时候最要好的玩伴,相惜相伴的知己。

书架上摆满了他们读书时候用的课本,还有小人书,那都是辛夏暖送给斐扬看的。奶奶全部保留了,全部没有落下。奶奶忽而走过去,从书架里掏出一本用信纸订书而成的大本子。这本本子辛夏暖认得,是斐扬当做宝贝的日记,她几次想看,都被她凶回去了。斐扬从来不对她凶的。

“扬扬最宝贵的东西,不识字,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上次子昂来,叫我把这本子扔了,我舍不得,就留下来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辛夏暖看着纸页泛黄的本子,愣了一愣,“日记。”

“是扬扬的日记啊,我也不识字。看不懂。”奶奶略有惋惜的样子。辛夏暖接过这本本子,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十一年前,那时他们还并不相识。接着翻了几页,渐渐她所熟悉的名字几乎每页都有,不是陆子昂,而是她,辛夏暖的名字。她不禁握紧,嘴唇咬的泛白,“奶奶可以借这本日记给我看看吗?”

“你拿去吧,我不识字。留扬扬的东西,不过是纪念而已。”

辛夏暖把日记放进了包里,心神稍有不宁。就连学鸡蛋煎饼也心不在焉,奶奶关怀地问,“你怎么了?”

辛夏暖闪神的摇头,“没什么,就是忽而想到有些事。”

“那你先回去吧,有空来就行。”

“嗯。”

在告别奶奶之时,是那私人看护送她出来的。在下电梯之前,辛夏暖还是忍不住问了,“陆子昂……也就是你老板什么时候委托你的?”

“啊?”那私人看护显然吃了一惊,“三年前吧。薪水比在医院高了两倍,而且奶奶的性格好,从不亏待我,只要老板一直聘请我,我会一直干下去的。”

辛夏暖点头,夹紧包包,显得是那么不正常,私人看护见辛夏暖这样子,不禁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辛夏暖摇头,微微一笑,电梯来了,她走进去,对站在门外的私人看护道:“你去照顾奶奶吧,顺便帮我告诉奶奶,我明天来看她。”

“夫人慢走。 ”

电梯门,关了。在无人的空间里,辛夏暖依靠在电梯壁上,不知感谢陆子昂,还是抱怨陆子昂,她谢谢陆子昂这么多年的照顾,她确实没有他用心。可是……这是否意味着陆子昂对斐扬是余情未了?他能做到如此,也只能说是情深吧。

她的胡思乱想,又充斥着她的全部了。

辛夏暖是以飞快的速度回到家,此时虽已到快下班的时间,但陆子昂中午是不回家的,她便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翻起有些霉味的日记。

这也许便是斐扬的一生了。

年冬,我的爸爸终于在十分痛苦之下,闭上了眼。他死的时候,瘦的眼眶都凸了出来,样子极其可怕,我甚至见到爸爸那瘦的完全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有他最近胃出血,c黄单上染成的鲜红色,我开始反胃,从此看见红色我就开始作呕。妈妈一直在哭,她一直在强调自己怎么命那么苦,我不吭不声地站在病c黄旁,看着医生把白布罩在爸爸的脸上。我知道我爸爸一直想死去,这样就能减少每次洗胃的痛苦,还有饥饿的悲哀,看见食物什么也不能吃,只能靠静脉注射维持,爸爸总是留着泪,我知道,爸爸一直想死。

-- 1998年夏,妈妈要嫁人了,那个男人是个卖鱼的,手上充斥着鱼腥味。他是个节俭到吝啬的男人,他给他自己的儿子新鲜的鱼ròu,给我确实腌菜萝卜干。妈妈心疼我,觉得我在长身体,便偷偷的把鱼籽挖出来,放在饭里给我吃。结果那男人发现了,暴打了我妈妈,还说我这个拖油瓶花他的钱,吃他的米,我爸爸得了肝癌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说我妈妈是病源,他嫌脏。我爸爸明明是胃癌死的,怎么被以讹传讹成这样?一切的脏话让我受不了,我第一次举起椅子砸了他,我跟那个男人打了一架,虽然我输的很惨,身上全是伤,浑身的反胃让我吐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但我痛快,我讨厌这个男人,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被送到A市,我奶奶那里,我觉得开心,至少不会让妈妈那么为难,我也远离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