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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32)

作者: 行君意 阅读记录

含和裹着外袍,扶着永儿缓缓的站起来,不曾想她还未站稳,便又被萧文煊一脚踹倒在了地上,额头磕到了床头的小兀上,立马红肿一片。

“你这个毒妇,诚儿才不过是垂髫小童,你也下得去手!”他的声音和萧文焕不同,向来清冷,稍加严厉,便能有不怒自威的效果。

秦氏这时也哭的梨花带雨的扑过来,长长的指甲死死的嵌在含和的胳膊上,血渍在外衣上蔓延开来,含和蹙着眉头,却挣脱不开,只得听秦氏歇斯底里的嚷嚷:“郡主,自你入宫以来,本宫自认待你如亲生姐妹,吃穿用度,尽是挑顶尖的送来,便是条畜生,也该被捂热了心。可你怎么能这般的狠心,诚儿纵使原先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身为长辈,也该体谅他年幼不懂事才对,怎能,怎能生生将他溺死在这冰冷的湖里呢!”一句话刚说完,她竟倒抽一口气,哭晕了过去,萧文煊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便挥手叫人将她抬下去,不过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又哭着跑了回来,身为一国之母,即使是丧子之痛,也依然妆容妍丽,衣衫齐整。

含和见她心碎欲死的形状,不由的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同为人母,此感心有戚戚焉。

萧文煊则狠狠的盯着含和:“朕本想着你在建康孤苦无依,照拂垂怜,不料竟是引狼入室!”

含和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下人都以为她疯了。

“是啊,你们夫妇一体,举案齐眉,佛心慈肠,是我狼心狗肺,心狠歹毒,可这照拂,你以为我很稀罕吗?”

含和满脸清泪却笑颜如花的看向他,不知究竟是在争一口气,还是在故意去激怒他。

他见状也笑起来,眸子里流出悲悯的目光,含和知道,激怒他不会有好下场,毕竟他可是个动辄杀人,甚至敢在大殿之上斩杀谏臣的暴君。

正当侍卫过来要拖含和下去的时候,永儿却疯了一般的扑到萧文煊脚下,不停的磕头,把一切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萧文煊一脸看戏的表情坐在椅子上,抬起脚挑起永儿的下巴,似乎有些赞赏的说道:“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可惜了。”

然后便叫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杖毙,她甚至来不及跟含和说一句话,只能留给含和一个安慰的笑脸。

含和拼命想挣脱的侍卫的控制,可是使劲了力气都不成,最后只能伏在地上痛哭,以至于都没有留意萧文煊对自己的发落。

容安郡主纵奴行凶,谋害皇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乱棍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似乎都失去了痛觉,满眼只有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永儿就像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含和的神经,含和努力的向永儿伸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可是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含和却始终够不到,不知是身上的剧痛还是抓不到永儿的着急,终于,她也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含和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还是那熟悉的帷帐,可是身边,却再也没有一个熟悉的贴心人了。

她动了一下,浑身都是钻心的疼,想到永儿便是这般活活的痛死,不由的又是悲从中来。

外间的婢子听到动静,急忙进来问询,见含和悲痛不已,年幼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焦虑,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帮我擦拭:“郡主娘娘,你莫要哭呀。”

这时又进来一个稍大的女孩,连拖带拽的把她拉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弘嬷嬷端着一碗汤药打帘进来,见了含和的样子,赶忙放下药碗,心疼的过来抱着我,一下一下的抚着我的后心:“好孩子,别伤心了。永儿那丫头,大娘娘已经叫人好心安葬了,有她在,九泉之下,定然也无人敢欺负小公子的。”

她掏出手绢给含和拭净了满脸的清泪,端起药碗送到含和嘴边:“好孩子,好姑娘,把药吃了,你这一病半月未醒,大娘娘都要急疯了,连夜遣了我来,只是没成想,姑娘在这深宫之中,竟受了这么些欺辱,真是欺人太甚!”

她语气之间尽是心疼和气愤,却不忘将汤药吹凉了再劝含和喝下去,依稀间含和仿佛看见了永儿,是啊,永儿的老子娘虽然是厨房的掌事,可她自从断了奶就是在弘嬷嬷手底下长起来的,她这短短的一辈子,都是为了自己,由始至终,全是为着自己,可她自己,却连她的命都保不了……

从含和醒来之后,虽然一直在将养,可是身子依然每况愈下,午夜梦回,她总能看见永儿抱着一个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站在不远处冲她笑,说他们一切都好,只是想她想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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