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与桥(46)
他推了推眼镜:“你想对贺老说什么?”
“不是……”我挤出两个字。
律师皱眉。
我看着他:“不是我开得车。”
律师神色突变,先是震惊,又满是狐疑。
他冷笑道:“你们是从小长大的吧,为洗清自己的罪名,你倒是敢推脱给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人。”
贺迁说不了话?
哈,倒也好。
“从酒吧到事发地,到处都是监控,你去查查开车的到底是谁,再晚,恐怕待在这儿的人就不是我了。”
他眯起眼,慢慢前倾过身体,放低了声音:“你为什么要告诉贺老?”
我收敛目光:“我想求他救救我家……我知道,现在没人敢趟这个浑水,我只能拼命赌一把……”
律师的视线尖利。
我重新盯向他:“这件事还关系到贺折,原因我还不能说,你转告贺老,如果贺折知道了,可能会是致命打击。”
律师脸上变幻莫测,沉默许久,说让我等消息,然后离开了。
一年多后,乔家局势化险为夷。
第20章
随后是假期。
原本计划和谢如岑去旅游,已经订好机票酒店,不料谢如岑接到新任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人,我又舍不得浪费钱,只能自己去。
时间宽裕,我在餐厅点了吃的。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戴着大墨镜,不好认。
云舟?
我拨去电话,门外的人拿出手机。
“姐姐?”
我说:“往右边看,我在餐厅里。”
她转过身,我挥了挥手。
落了座,我问:“吃什么?我帮你点。”
她摇头,墨镜还戴着没摘下:“你一个人啊?”
“嗯,出去玩,约的人有事就我自己。”我把薯条推给她,“这个好吃……你呢?”
她低了声音:“还没想好去哪儿。”
语气萎靡低沉。
我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压力大。”
隔着墨镜,我看不到她。
“要不和我一块去旅游吧,反正你也不知道去哪儿。”
她抬抬头,问:“你本来约的谁?”
“谢如岑。”
“程演那个女朋友?”
“嗯。”
她交叠双手,翻弄手指,叹口气。
“上次程演生日,是我口不择言,我确实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把话说重了,对不起。”
我摇摇头:“该是我道歉,没顾及你的感受。”
“不过你说的对,妈妈的控制欲太强。”她无奈地扯出笑,“我简直是在如来佛的掌心。”
“她怎么样?”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没人敢惹。”
安检排队很长,我俩各排一队。
我检得快,在出口等她。
她把墨镜放到筐里,始终低着头,躲着,可我还是看清了。
她眉尾处一块青紫,靠近内眼角几道红痕,眼皮也肿着。
被人打了!
她过了安检仪,重新戴上墨镜,我拉过她的胳膊,把眼镜一并也摘了。
她愣怔不已,眼睛红彤彤的。
我急了:“谁伤的你?”
她眉心皱成一团,把墨镜重新戴好,咬了咬嘴唇。
“姐,求你别问了。”
我咽回要说的话。
云舟转学之后,我们又见过一次,那次是高中。
因为抗拒母亲的留学安排,她拖着行李箱跑来,哭的撕心裂肺求父亲争取她的抚养权。
要改哪能那么容易,只能先将人安抚下来,再做打算。
当时乔行已经出国读书,我和云舟度过了一段短暂时光。
她向我诉苦,说家里规矩多,管的严,她不断的被逼迫。
母亲专.制,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详细规划了她的未来,她说她就像母亲精心开发的一款产品。
我渐渐明白母亲要走的原因。
我不是她理想中的女儿,乔行那么优秀也不是。
她想要的是在她掌控中,从内到外都是她打造的孩子。
父母二人教育观念不合,一个虽然严厉但还是有人情味,受男重女轻的思想影响,对乔行大力栽培,对女儿无所谓,衣食无忧,没其他要求。
母亲却不是,或许因为外婆家女人都普遍强势,她更是心肠冷硬,不想丧失在公司的话语权,对女儿的教育也更为看重。
我被养歪,索性她也不浪费时间纠正,生下妹妹就果断离婚了。
云舟幸运,仰仗母亲的培养拥有力量抗衡男性。
她也有她的不幸,是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沙滩暴晒在阳光底下,湛蓝的天空与湛蓝的海水交。
我买好汽水到棕榈树下,递给云舟一瓶。
她从书本中抬头:“谢谢姐。”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大学学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