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与桥(83)
女生点头:“去过,建得很好看,里面有个天井花园,种了樱树,我去的时候正好花开得旺盛,樱花粉白相间,漫天飞舞,像在电影里。”
我想想。
那次去没走遍整个馆,不知道还有个花园。
“是为了他母亲建的吧,现在当着馆长……”另一个人猜测,“听说他母亲是个画家。”
宋修明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掠过我,说:“不是,我问过,他否认了……他说是为一个朋友建的,那个朋友也画画。”
“原话是这样:‘对我来说她的每张画都是珍宝,如果可能,我想全部收藏,只为她一个人展览。’”
我浑身一震,望向宋修明,他眨眨眼。
“天呐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得是个女孩吧,叫什么名字,我下次去留意留意。”
宋修明叹口气,摇头:“可惜啊,博览馆还没建成,两个人分道扬镳。”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女生问。
“我和贺总关系好呗。”宋修明答她,又神神秘秘地说,“不过……还记得上次馆长回来主持的那个展览吗?展后贺总让我给他买了一幅画……”
女生一愣:“不会就是那个朋友吧?”
宋修明耸耸肩,不再往下透露,举起杯子隔空和我碰了碰杯。
我晃神,心荡漾在酒醉中,无法安静。
有一回,贺折来家里找乔行,遇到我正抱着一堆纸和颜料,他来帮忙,跟着我去了画室。
画室不大,一墙的画,有的画完整,挂着,都是乔行觉得好看,他用框裱的;有得纯粹是局部练习,一张叠着一张,拿胶带一贴就不管了。
贺折叹了一句:“好多画。”
我指指柜子上的一沓,说:“都没地方放了,等我拍拍照片就把他们扔了。”
“舍得?”他问,垂下眼帘一张张翻看。
“舍不得”我叹口气,“我好想有一栋几层的楼,用一辈子时间,放下我所有的画。”
手指划过纸面沙沙响动,贺折背对着我,只说了一声:“好。”
原来,他都记得。
眼里一热,我仰头灌下一杯,渐渐地人开始醉了。
朦胧中有人叫我,听着是宋修明的声音,我没有理会。
他也不再劝,耳边安静了很久,久到我陷入沉睡。
然后,有人把我拉起来,搂住腰到他怀里。
他身上有股清新空气的味道,引我凑过去交换着呼吸。
我听见一个声音,他在向宋修明道谢。
脚底发软,我感觉要朝地上栽去,慌张地伸手想找个支点。
这时那人一把抓住我胳膊,往他胸口带了带,我听见鼻腔中的一道叹息,然后整个人被抱起。
一路摇晃颠簸,恍惚间听到的一声猫叫。
醒来时,入目天光微亮,落地窗把都市森林裱成一幅画。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景色,这是哪儿?
我撑着胳膊坐起。
环顾周围,一间宽敞的卧室,角落里点缀着一盆翠色浓绿的龟背竹,还有墙上一幅画,带着一点点暖调。
我掀开被子下床推门出去,竟然发现屋里还有猫。
它就趴在门口的窝里,听到动静支起耳朵。
它看看我,奶声奶气地“喵”了两下。
是只黑猫,眼睛金黄。
它想靠近却又不敢,我伸出手指,“喵喵”地逗它。
它小心翼翼地微耸着鼻子闻了闻,大概觉得不是什么好吃的,没了兴趣,蹲在那儿舔手洗脸。
我忍不住去摸它。
它眯起眼睛靠近我,在膝盖上左蹭又蹭。
然后我听到脚步渐近,抬头看到了贺折。
他望着我,眼神很淡。
他怀里还有一只黑色的猫,比我跟前的这只小很多。
碰上他的目光,我下意识避开,问:“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有几年了。”贺折敷衍道,他叫大猫的名字:“小金猪,走,去吃饭。”
我一愣,哭笑不得。
他还记着我给小雪球改名。
小金猪听到吃饭,颠儿颠儿地粘上贺折。
我随便一问:“那只小的呢?它叫什么?”
估计也奇怪。
贺折低下眼帘,在猫耳朵上摸了摸,重新看着我,眸色浓了。
他说出一个名字。
“乔乔。”
舌尖轻抵齿贝,他的发音掀起一阵酥麻,从耳后遍布全身。
我尴尬地咬了咬唇角。
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先走了。
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推门出去。
小金猪乖巧的坐在地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眼睛炯炯有神。
我抱它起来,它也不挣扎,懒懒地靠在我胸口,毛茸茸、暖烘烘的。
贺折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再看桌子,上面已经放了两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