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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的未来(31)

“比如你打败了狗熊回家,我可以给你调一杯全世界最好喝的奶茶。”

“好喝到什么程度?”

“好喝到整个森林的树叶都会为之发颤。”

谢风华的回忆戛然而止,她闭了闭眼,用手背胡乱抹了泪,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凌队面前。

“队长,让我负责这起案件。”

凌队没回她,只是说:“你需要休息,先回家,今天放你假。”

“凌队!队长,”谢风华恳切地说,“我想负责这起案件,让我来,拜托你……”

“抱歉,不行。”

谢风华感觉自己所有的忍耐已经快要告罄,她咬牙问:“你这是怀疑我的专业能力,我告诉你,谁也别想把我从这个案子上调走!”

“小谢,没人质疑你的能力,相反我们都很担心你,”凌队深深看她,“队里每个人都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大家都想替你破了这个案子,把罪犯绳之以法。况且碎尸案性质太恶劣,局里领导刚刚下了指使会成立专案组全力侦破,不用担心……”

“凌广茂,小瞧谁呢你!”谢风华骤然提高声音,连名带姓喝道。

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在颤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会,我不会让情绪影响判断,我不会因个人感情影响侦查过程的公正性,我不会,你让我来,行不行?凌队,行不行?!”

“不行!”

谢风华面色苍白,眼睛漆黑到深不可测,寸土不让地盯着他。

凌队先受不了,他换了种声调,好声好气地说:“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

“好在哪?!”谢风华声音哽噎,“我好不好,你说了不算!”

凌队撸了下头发,气急败坏地说:“我干刑警二十几年,有资格在你面前当个过来人吧?小谢,你就听我一回,不管你现在多恼火,多恨,多觉着自己能耐,这件事你都不该搀和!我不是跟你说大道理啊,我是掏心窝子跟你说大实话,办这种被害人是自己亲人、爱人的案子,过程很不好受,非常十分之不好受,一不留神就能把人拖垮!你以为我没见过类似的事?告诉你,我见得多了,”

“小谢,我不希望你案子没办下来先把自己废掉,我希望你以后走得长长久久,走得好好的,知道吗?”

“你信我这一次,我保证,一有进展,我亲口告诉你。”

谢风华还想再争取,凌队摆手说:“不要多说了,这也是局里领导的意思。”

她呆立在那,哑然无言,忽然有种巨大的空茫落到她头上,仿佛霎时之间,这个世界都与她有了隔阂,她像被排斥出来的异类,明明周围人那么多,都是熟面孔,都是她一个个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然而在这一刻,她却仿佛与他们处在不同次元,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看着他们做她原本该做的事,只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有一滴水掉到她头顶,她一开始以为错觉,伸出手掌,又陆续接到水滴,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雨。

像是憋闷了许久的嚎啕大哭,终于姗姗来迟,爆发得彻底。

豆大的雨点中,她看见法医同事将残骸迅速收起,那一串刻有名字的手链,又一次被掩盖了起来。

电话铃又一次响起,刺耳而锐利,带着不罢休的姿态一直响个不停。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好像谁都没有听见这个铃声,谁都没有被打扰到,谁也没有好奇投过来一瞥。谢风华听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手机,她机械地拿出来,用湿透的手划开屏幕,再机械地贴近耳朵。

电流声嘎吱难听中,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男声:“你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谢风华没有回答,但她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什么。

“我本想阻止你看的。”

你想不想都是没有用的,你根本阻止不了。

“你总是不肯听我的,为什么。”

这跟听不听你的没关系,亲眼目睹,亲身体验这种事,大概是我生而为人注定要承担的部分,就如一只蜗牛生下来就注定要背着壳,一只萤火虫,生下来就注定活不到冬。

她忽然反应过来,电话那端是高书南,只是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遥远,遥远到仿佛随时要伴随着电流声中断。

“我过不来了。谢风华,”高书南深深叹了口气,疲惫而沙哑地说,“你只能靠自己。”

“记住,夜莺总在夜晚歌唱。”

第16章 求票求收~

欧洲关于夜莺曾有过一个传说,据说它们会在月圆之夜飞上玫瑰枝头,用尖刺刺破自己的胸膛,然后高声啼唱,直到胸口的血流尽染红了玫瑰,一曲终了,倒毙花下。

没有比这种传说更刺激诗人的想象了,后来真有一位写下有关夜莺的不朽名作。那一年他 24 岁,罹患肺结核,迷恋着一位姑娘,在某种低烧的状态下,他整夜思考死亡和爱情,忽然聆听到窗外夜莺的婉转哀鸣,于是写下不休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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