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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色(122)+番外

我可以感觉到有狼的尸体侧压在身上,却没有动,不能动。

我知道那是秦敛。一瞬间竟失去所有力气,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支支箭矢自百步开外穿透而来,没有间隙,每一支都不曾虚发,我听出一匹匹狼次第倒下的声音,听出狼群渐渐生出的焦躁与恐慌,以及听出箭矢没入狼身的果决与从容不迫。

等到周围又只剩下风吹动秋叶的沙沙声音,我听到马蹄声起,远远地向我这里奔驰而来。

我费力地想要撑起身,还未平展开双臂,已经听到马儿近在咫尺的嘶鸣声,随即那只狼的尸体被移开,我被一把拽进一个人的怀里,紧紧拥住。

这个人的怀抱我已经十分熟悉,近来,睡着之前我在这个人的怀中,醒来之后也在这个人的怀中,只是这一次却不复往日轻柔,我被秦敛按在怀中,从发顶向下,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隙。我被抱得有些疼痛,然而没有开口,只默默听到他的呼吸急促,似有冰冷凉意,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

良久,他轻轻地说:“吓到你了对不对?我们这就回去。”

我“嗯”了一声,感觉他将我打横抱起,捞到马上。我向后抵住他的肩膀,低声说:“秦敛,我有些困。”

他的手臂紧了紧,绕过我拽着缰绳的手停下来,抱起我将我翻转过来面对他,拉起我的两只手环在他的腰际,将我的头温柔按在他的脖颈间,他在我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轻声回我:“睡吧。”

这一觉睡得很久很久,我才终于醒过来。

醒来后阿寂便告诉我,我已经睡了整整十日。她说这话的时候喉咙里有含糊不清的哽咽,她以前跟着我从没有哭过,我稍稍一怔,摸索着拉住她的手,安抚她:“总算我醒过来了,对不对?”

秦楚却在身后cha话:“其实这些天你已经和死去无异,呼吸微弱,脉搏几近于无,秦敛怎么叫也不醒,我那四弟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却被你吓个半死。”

我咬了咬下唇,小声问:“那……秦敛人呢?”

“啊,你说他,”秦楚安然道,“南朝重臣自从听说四弟签了那种陪葬文约就一直对我们围追堵截,我们逃了很久,这回终于因为你病重耽搁了时间被追上了。现在四弟正在前院安抚这群棺材盖已经给掀开了一半的老不死们。”

“……”

秦楚又道:“话说回来,那天你被狼群团团包围,我远远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你居然十分镇定地卧在那里,连哭都没有哭一声,真的很勇敢。”

我心说这话其实才不对,应该说我已经怕到连哭泣都顾不上了,然而既然秦楚非要把勇敢这个词安在我头上,我也就姑且收下好了,于是心虚地对他的夸奖表示了感谢,默默地没有反驳。

阿寂很快把秦楚赶去看厨房中为我熬制的汤药,她坐在我c黄边,告诉我那天绑架事件的详情和后续。

简单来说,尚琰计划详细,先是让手下拖住秦敛,又迷晕了负责守卫的暗卫。阿寂因前去煎药得以幸免,回去后发现不对,急忙去找秦敛。那一日尚琰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处悬崖,秦敛找到我的时候,周围岩石光滑,而我离悬崖只有一丈远。暗卫找到尚琰时他的尸体早已冰凉,只留下一张遗书别在衣襟上。这份遗书秦敛一直没有看,直到刚才去见南朝众臣前才启开,又在看了没两眼后扔进了火堆里。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这样一个耿直忠臣要说些什么,无非是字字血句句泪,说不定真的就是一份血书,情真意切,虽九死而犹未悔地恳求秦敛放弃我,趁早回去南朝。

客观看的话,尚琰真的没有什么错。如果我身处尚琰的位置,眼睁睁看着曾经沉稳睿智的君王忽然之间抛下所有国事,甘心为一个异国女子赴死,不管是什么缘由,我也同样会认为这女子是祸水,这事实难以接受。

然而就如同苏启曾经为自己辩言的一般,是人便有一些私心。如果当事人换成了我自己,心中经过反复思量后,我最终还是很希望秦敛能够时时陪着我。

这种陪伴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真的十分自私。可是我难以抵挡它的诱惑。

我在喝完最后一口汤药的时候秦敛回来,带着一身入秋后的清寒。阿寂退出去,秦敛在我身旁躺下来,将我搂在怀中,捏着我的鼻尖,带着浅浅笑意问我:“睡了这么久,醒来又没有看到我,有没有想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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