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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色(60)+番外

因为谁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不过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若是搁在苏国,换成爱江山胜过爱美人的苏启,或者是我的父皇来考量,他们大概连敷衍都懒怠,必定第一时间的第一想法便是以国家大局为要义,朝臣之言为重点,顺水推舟地给宠妃说几句巧妙安抚的话,赏赐几件贵重罕见的珠宝,或者至多建造一座新的宫殿,这件事就可以轻描淡写地翻过去。

然而秦敛的心思一向是海底针,我揣摩不到。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种勉强的解释。他一向都喜欢准备能够周全一些,再周全一些,直至精确计算到纤毫,事无巨细地都考虑到。

所以,就算是做戏,那也要做到有始有终。暂时障眼出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形象,以治国无方之名,行暗度陈仓之实。待到春花烂漫时,既闻苏国哭,也闻南朝笑。

虽然尚未册封,但我已经被安置在了只有皇后得以入住的永安殿。秦敛不经通报悄无声息迈进宫殿门槛的时候我正在和阿寂一起百无聊赖地喂金鱼。我趴在桌子上,看着鱼缸里摇头摆尾的金鱼忧心忡忡地道:“阿寂,我这鱼食是不是喂得有点儿多了……”

阿寂温吞地说:“那您就别喂了。”

我说:“可是我已经小半月没有喂了呀,我怕它们还没吃饱……”

“……”阿寂很忍耐地说,“那您就再喂一些吧。”

“可是我又怕它们会撑到呀。”

阿寂:“……”

直到身后有人清咳一声,我俩才回过神来。寝殿中的侍女已经一个都不剩,而秦敛的食指轻轻敲点着桌角,眸子漫漫瞟过我,一声不吭。

阿寂依我的眼色已经退下,我默默走到秦敛跟前,看看外面挂在树梢的月亮,再仰脸看看他。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往秦敛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句诸如“你在做什么”的开头语,如今他跟猫一样地没声没息走进来,还带着淡淡的表情一言不发,让我一时头脑停滞,都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

秦敛看着倒是挺气定神闲。气定神闲地拣起我随手涂抹扔在桌上的水墨画瞧了瞧,又扔掉,然后气定神闲地环顾了一圈寝殿四周,最后转身在c黄边坐下,继续气定神闲地瞧着我不说话。

“……”

如此一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也走过去,默默地绕过他爬上c黄,看着灯火被熄灭,然后默默地看着他在黑暗中舒展双臂,两人结结实实地贴在一起。

过了许久,四周万籁俱静。我眯着眼睛,努力地在黑暗中瞧着秦敛的脸颊,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雕刻般行云流水的下颌。真的是好看又耐看的一张脸。

其实假如回顾一下初初大婚磨合时的往事,再忽略一下存在诸多变数的未来,我和秦敛的相处如今算是越来越和睦。

秦敛作为储君时,出色的作为自不必说;而他作为一个夫君,大抵也算是不错的,最起码,比我嫁来南朝前想象的日子要好得多。

我常常在猜测,那些被和亲的公主们,在远嫁的时候,在被夫君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究竟是抱着何种的心态;而那些身负国家重任被送出去的绝色美人们,在向着他国国君盈盈跪拜的那一刻,又该是抱着何种的心态。

我想,在这其中,我虽不算是幸运的,却也应该不算是最不幸的。

有时我也会不无自暴自弃地想,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而我可以在其中永不醒来。

可是它终究不是梦。而有时我也会不无自私地想,名留青史和遗臭万年都是身死形灭之后的事,而那些其实与我的自身并无什么真正关联,所以我为何不索性顺从心愿,什么都不在乎,好好享受现在。可是再转念一想,就算我一厢情愿地愿意沉醉其中,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我假如真的这样自私,大概永远都不得心安。

秦敛呼吸平稳,我瞅他瞅了有一会儿,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指腹很轻地刷过他的嘴唇。

有和其他地方的皮肤不同的很好的触感。

他没有反应。身形的线条在昏暗中一动不动。

我胆子大了一点儿,然后凑过去一点,再凑过去一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支起半个身子探过去,撑住枕头,微微歪头,静悄悄地把嘴唇印上去。

我亲了一下,秦敛还是没有反应。而嘴唇相贴较之刚才手指接收的感觉更加良好,于是我犹豫了一下,又低下头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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