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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色(87)+番外

云郁被茶呛了一声,道:“公主是我国第一美人,南朝太子文攻武略皆有所成,二人若能喜结连理,必定是旷世佳话。”

我道:“那就是要我和亲了?”

云郁又道:“我国东南边境至今不太平,麓族国君因有南朝支持而傲慢无礼,去年陛下大寿,不但没有进献贡品,反遣使者前来挑衅……”

我真是不耐烦他这一副装模作样的腔调,打断道:“那就是要我美人计了?”

云郁看着我,沉吟片刻,说:“应是以和亲之名,行美人计之实。”

“……”

唠叨一番,云郁的来意终于明确。他侃侃而谈,当着我的面丝毫不避讳想要把我利用到底的目的:“众所周知,我国与南朝从未真正交好,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希望我们能在对南朝的外交上占取主动。如今南朝国君身体日衰,大行之日恐不久矣。公主既然与秦敛有数面之缘,若是能嫁给秦敛,将有三点好处。”

“其一,若秦敛为公主容貌所摄,假以时日,公主宠爱不绝,渐有掣肘之能,使秦敛沉迷美色,渐废朝政,起义四起,民不聊生,则此为南朝之祸,我国之幸。”

“其二,若秦敛立意坚毅,不为所惑,然公主暗中以大皇子秦旭为事端,继而窃得南朝机密,最后杀秦敛,扶秦旭,离间内廷,使之乱象丛生,无暇觊觎其他小国,亦为南朝之祸,我国之幸。”

“其三,若公主以上皆事败,秦敛必杀公主以定民心。此乃下下之策,却也得解决之法。太子殿下必会在事发之前出使南朝,务必迫南朝定下君子之约。”云郁说到这里顿了顿,对我察言观色一番后继续道,“万一东窗事发,请公主切切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并痛陈今时今日秦敛在苏国对您做下的卑鄙之事,届时我苏国将挥兵南下,为以身殉国的公主殿下您讨回一个公道。”

我听罢沉默半晌,说:“第三条没听懂。”

云郁俯身下去,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公主聪颖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国色天香被誉为苏国第一美人,必不会使情况恶化到第三种地步。”

我说:“你的意思是,如果到了第三条的境地,我只需要按你说的做好,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用知道了?你这是打算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吗?”

云郁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听闻公主出生时漫天霞光迟迟不散,天命师为公主测算……”

我摆摆手:“别再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了。我问你,你来跟我讲这些掉脑袋的话,父皇知道吗?”

云郁深深伏身下去,道:“陛下尚不知晓。”

“真的?”

“是。”

我撑着下巴瞧他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他身后我的父皇。弱冠即位,眼光独到深远,手段果决凌厉,在位已有二十余年,能臣迭出,吏治清明,民间都说他是个好皇帝。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直到云郁后背渗出的冷汗已经染湿外衫,我才坐直了,徐徐说:“我去找父皇。”

云郁这些话敢和我说,却万死不敢和苏国的一国之君讲。他的意思,简单来说仅是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既然我早死是早死,晚死也是早死,还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然而这句话实在有些难以企口,他来找我,无非是想让我自愿把脖颈送到套子里去。若是他直接禀报父皇他已经把主意算计到一个濒死的公主头上去,就算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父皇也得让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云家正统只这一个儿子,而云郁还未大婚,云家香火还未延续,他还不能死。

其实找了父皇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把云郁同我说的转述了一遍,我跪在冷硬的青石砖上,父皇良久不言,直到我忍不住将麻木的双膝微微挪动半分,他才缓缓地问我:“这是谁的主意?”

我不答,他便又接着问:“云郁?”

我驴唇不对马嘴:“生为苏国公主,能为苏国尽一份力,是儿臣的责任。”

他笑了一声,又问我:“苏熙,你老实告诉我,你去南朝的原因,是源于云郁那些虚言妄语呢,还是你自己想去?”

我的额头抵在手背上,大声说:“求父皇成全。”

父皇淡淡地说:“我成全不了,你和秦敛本就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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