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狐色(95)+番外

听完这句话,秦敛的脸色已经不足以仅仅用苍白来形容。他就那么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怔忡了半晌,号角吹响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看到苏国对着他瞄准的数位弓弩手。

这一仗,南朝损兵六万,大将死伤六个,秦敛胸口中流箭,气息奄奄,整整十日昏迷。

经此一役,南朝大败,大军狼狈后退三十里。秦敛苏醒第二天,不顾群臣反对与苏启签了和谈协议,割三座城池,并依约杀赵佑臣和赵佑仪,直到两人头颅装进木盒送入苏启的帐内,他才退回南朝都城休养生息。

南朝自开国以来,不曾遭遇如此奇耻大rǔ。虽然南朝历代国君大半都是痴情好色种,但所有的君王都不曾玩物丧志,因色误国。听说兵败的消息传到南朝境内后,南朝人悲愤欲绝,自杀的不是少数,失声痛哭的就更是多。

而至于秦敛,他自从出生以来,首尝败绩,个中如何百转千回,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苏启告诉我,秦敛在回宫之后夜夜宿寝永安殿,懒怠朝政,精神消沉,紧接着就是一病不起两个月余。

他说完这些后很是仔细地观察我的脸色,我问:“你看我干什么?”

苏启握着手中的扳指,悠悠然道:“自然是看你有没有心疼。”

“我为什么要心疼?”

苏启拿一脸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

我听完后,心中感觉确实不多。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纠结在这种无谓的问题上,就实在幼稚了。

当时看不透的,现在也全都想通。

美人离间计,历来有之。而在我曾经读过的话本和史实里,细作和君王的故事,从来没有善终。死一个算是轻的,死两个更是悲惨。由此可以推断,我和秦敛这种从开始动机就不纯粹的联姻,真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悲剧。

偏偏当时不信邪,不认命,不听劝告硬要去南朝,如今回头来看,那些举动都无疑是十分莽撞而愚笨的,从一开始启程去南朝,就已经是错了的。

苏启告诉我,既然我不心疼,以后就不要又怪他对秦敛捏圆搓方心狠手辣。我对他说哥哥你早就对南朝图谋不轨我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是我太任性不懂事你多担待,现在我命都是你的了,你做什么我自然都是十足十地支持。

然后苏启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说:“你就不能别再提那十年寿命?我当债主的都没叨叨你这个欠债的天天叨叨个鬼。”

我小声说:“你这么慷慨,我觉得受之有愧。要不我去给你做个牌匾怎么样,就挂在那边墙上。”

苏启拿折扇敲我的额头:“脑子发昏了吧你。”

我偷偷瞧着他的脸色,看他心情不算太差,犹犹豫豫地说:“哥哥……”

“干什么。”他正端起茶盏喝茶,杯沿已经搁在唇边又停下来,扭头看我,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脸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皮笑ròu不笑的模样,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要是敢问我打算怎么对付秦敛,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腿本来就是瘸的了啊。”

苏启噎了一下,才说,“反正就不告诉你。”

“……”

虽然不知苏启要做什么,但转念一想,南朝虽惨败,可毕竟还是个地广人多繁荣富裕的大国,而秦敛也仍是一个同样诡计多端冷静自持的君王,不管苏启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秦敛在南朝都城,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大概总会有办法去破解的。他那么聪明,比我的脑袋要好使太多,不需要我在这里cao心。

更何况我自己的寿命我不去cao心,反倒去cao心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敛的未可知的问题,也实在有些瞎cao心。

至于听说秦敛如今的后宫无一妃一后,我则在心中很有几分自私地想,反正以后他总会娶妻的,说不定明天他大婚的消息就会传过来,至于今天,就当是他对我的补偿好了。

虽然我在心中不下万遍地告诉自己不该怨恨任何人,然而我总不会嫌弃补偿太多,并且在苏启和苏姿眼中,秦敛本就亏欠我甚多,他们这样一遍遍地告诉我,我听多了就也顺着觉得假如撇开家国天下,秦敛的确对我有所亏欠,我在南朝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那么我在南朝死去之后,他这样做,我便也就心安理得地收着。

就这样今天复今天,一连过了四个月,我还是没等到他要举办婚事的讯息。我又想,大概是现在南朝刚刚惨败,全国上下都要休养生息,勤俭度日更是要从秦敛自身做起,而婚事这种东西,参考我当时的大婚,实在是太过铺张浪费,与南朝现今的情势不相匹配,所以才会延期。

上一篇:我的鸵鸟先生 下一篇:关关雎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