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水(2)+番外

我们先是坐了村头老王的面包车到城里。

“啥？三个人要三十，你可别糊弄我。”我娘嫌贵，死活不拿钱给司机：“我们三上次坐别人的车，人家车里有热风，还有音乐听都没有你这么贵……”

我和田小芳蹲在路边的花池岩子上看着我娘和司机讲价。

“小伙子，给大娘少点钱，大娘回去的路上还要租你的车呢。”

我娘死缠烂打，那司机拉不下面子便宜了五块钱，就这样我娘还是不满意。

快过年了，城里的商城全都挂着清仓大甩卖的条幅，我娘去买猪仔的时候给我留了钱，叫我给我哥买棉衣和玩具，她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说“也给你嫂子买一点，但别买贵的。”

我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我妈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着我娘的背影渐渐离我远去。身后的田小芳才开口“她说啥？”

这是田小芳第一次对我说话，我背后一激灵，转身发现她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都听到了，她叫你随便买个便宜衣裳糊弄我。”田小芳说完这话，直接飘了一个白眼给我。

“……”我咽了一下口水。

“走吧，先给你哥买。”她说完，拉着我的手朝两边的小摊走去。

远处一家商户上传来“棉衣三件一百，三件一百……一百三件……嘿嘿……快来买……”我和田小芳顺着喇叭声找到地方，一个矮小肥胖的年轻女人在守着摊子，那女人看到我们老远就招呼“大妹砸，来，姐这里的衣服可好了。”

田小芳挑挑拣拣给我娘和我哥还有我一人买了一件棉衣，我试穿的新衣裳的时候，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你咋不买？”我问她。

田小芳看着胖大姐用红色塑料袋把衣服套进去“我可不敢买，你娘要是知道我和你们穿一个价位的衣服，一定念叨死我。”

“……”生平第一次，我脸红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烤一样。我口袋里还有那年搬砖赚的三百块钱，我的手插在口袋里，我的手抚摸着钞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走吧，你娘还要我们办年货。”田小芳说完，把手里的红色袋子丢到我手上，我跟在她屁股后面。

我两去了一家批发超市，年下的时候，里头的人挤着人，整个大厅都是一阵阵的‘嗡嗡嗡’ 的声音。

“买啥？”我大声问田小芳。

田小芳轻车熟路的走到零食摊位拿起一个袋子“我要吃糖。”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巴凑到我耳边。我感觉我半边都酥掉了。

“买……”

没了我娘的监督，我们买了许多不需要的东西，比如糖，花生……回去的路上，我和田小芳抓了一大把花生踹到口袋里。

我手上拎着东西，她给我剥花生。

“给”她的手指夹着一粒花生放到我嘴里。

“好吃吗？”

“好吃。”我还没有咽下去就回答她。

我们走到私家车发车地点等我娘。

“咋没人？”我环顾了四周。

“你别急，可能快回来了。”田小芳坐在花池岩子上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坐到她身边，两眼巴巴的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亮闪闪的东西：“这是啥？”

“傻了吧，巧克力，吃过吗？”田小芳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东西。我摇摇头“别说吃了，听都没听过。”

“小土包子！”田小芳说着剥开上面的包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那包装刚一被拆开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咋形容呢？我活了十五年，最熟悉的味道无非就是猪圈味、猪食味、我娘做的饭菜味和我们家火炕那难以形容的味道。

“真好闻。”我发出感慨，这种味道我就是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田小芳把巧克力分成两块。

“一人一半！”她把 巧克力送到我手里，我把黑乎乎的东西放到嘴里，我感觉他在慢慢融化。

“好吃！你哪来的这个东西？”我问田小芳。

“偷的！”

“啊？”

“趁那个老板娘不注意，悄悄拿了一个。”田小芳眼角上扬，我看的心里痒痒的。她都给我吃巧克力了，我也要给她买点啥，于是我问田小芳“你想要什么吗？我都给你买。”

“啥都买？”

“恩，我看城里的女娃娃都嘴唇红红的，我给你买个胭脂？”

“算啦吧，我涂上胭脂给猪看呀？”田小芳满不在意的摇头，我的手死死扣住口袋里的三百块钱：“那你想要啥？”

田小芳眨巴了一下眼睛，最后笑了一下整个头伏在我耳边……

“那个贵吗？”

“有贵有便宜，便宜的十几，贵的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