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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光降临时(9)

眼前还是他那双冷漠疏离的眼,那张脸晃啊晃,薄唇一张一合,低沉性感的声音又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震得人浑身又像过了电似的。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在他面前维持淡然平和的假面。

“这是你最长情的一次了吧?从来没有谁能在你的心里住着超过半年的。”傅橙橙嚼薯片的声音嘎吱嘎吱地从听筒里传来,提起这个就一顿唏嘘,“也是你最收敛克制的一个了。”

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说是谁最了解黎悦的本来面目,那就是傅橙橙了。

她们的友谊始于初三那年的一个追星现场。

当时黎悦借口生病,翘课从学校跑出来,去追一个当红.歌星的演唱会,现场的邻座就是傅橙橙。

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一见如故,而后开始了她们近十年的友谊。

后来她走了,也没和傅橙橙断了联系。两个人虽然极少见面,但这么多年却一直很要好。

傅橙橙了解她的一切。

“自从你离开了海市,我就再也没见你追过哪个明星。”

即便是喜欢,黎悦也很克制,因为繁重的学业让她无暇去思考别的东西,更不要说追星。

这些年,一直拼命往前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寻喜欢的东西。

在国外求学的那些年,很难、很苦。她封闭了自己,不去理会纷繁复杂充满诱惑的世界,一心一意都是学业和成绩。

她只有一个目标:

做出成绩,成为最强的那个。

在她最难的时候,是他的声音拯救了她——

那天她发着将近40度的高烧,却依旧咬着牙,拖着病躯,顶着寒风,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信息安全研讨会,这是一场国际级别的会议,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进场资格。整个学院,只有她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场馆大门就在200米外,下一个街区,可偏偏她难受得一步都挪不动了。

她浑身冷得发抖,呼吸困难,大脑也不再清明,冻红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半晌颤抖着摸向口袋里那张入场券。

信封里包裹的纸张厚实坚硬,触感顺滑,从它的用材就能看出价格不菲,但它更珍贵的在于它的意义——

这是通向“她”梦寐以求的地方的入场券。

是“她”的,也是她的。

黎悦把它贴在羽绒服外套外面,心口的位置,像是揣着稀世珍宝。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歌。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市中心的广场上,肤色各异的陌生人行色匆匆。

黎悦驻足,抬头仰望,静静注视着大屏幕上的男人。

他好像得了什么国际音乐赛事的奖项,屏幕里正在播放他的歌。

在一片黑暗中,她的身侧一边是能将人融化的熔岩,另一边是冰冷彻骨的寒川,路只有窄窄的一条,稍有偏差就会万劫不复。

她不知该如何迈步前行,不知哪里才是正确的路。

在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好像一束光,劈开黑雾,降临到她的世界里,照耀了她险些崩溃的前路。

人来人往的异国街头,她站在冷风中,独自茕茕,沉默地看着他。

歌曲结束,黎悦看到了关于他的采访。都是些很无聊且没有营养的问题,记者问他,讨厌什么,喜欢什么。

男人那双疏离清冷的眼眸淡淡瞥向镜头,表情寡淡又冷漠,他用纯正的美式英语,低声说道:

“说不上来不喜欢什么,大概是厌倦的东西太多。但我喜欢的,音乐算一个。”

“有音乐,就足够了。”

有音乐,就足够了……

黎悦呆呆看着男人眼里自信又耀眼的光。

这大概就是热爱的样子吧。

那么她呢?

黎悦低头抿着唇。

她也该坚持下去,不忘初心。

黎悦收回了视线,吸了吸鼻子,迎着寒风,继续前行。

**

往事重提,黎悦有些恍惚。她窝进了小沙发里,手背盖住眼睛,嘴角拉得很直。

电话那头的人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啃薯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最后叹了口气。

“悦悦,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黎悦顿了半晌,轻嗤了声,“我要服从组织安排,该我回归的时候自然要回去。”

“……”

傅橙橙想要宽慰她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生生地噎了回去,只能面无表情地说:“哦,你低头看看。”

“什么?”

“看看你胸前的红领巾是不是更鲜艳了。”

黎悦:“…………挂了。”

她重重舒了口气,目光在屋内扫过,停在房间角落——

那儿堆着许多纸箱子,应该都是罗晌他们帮忙搬过来的,她从嘉市快递过来的生活用品。

她走到一个纸箱面前,看着上面贴着的彩色胶带。然后弯下了身,拿起小刀,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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