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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88)+番外

有的时候,成年人比小孩子更幼稚。一旦两方死扛,结局十中有八九是两败俱伤。可是偏偏又倔强得要命,就算知道后果并不乐观,还是要一条道走下去。这种事只有一个人做的话尚可挽救,若是双方都这样,死局不可避免。

看,人就是这么矛盾。一边自我鄙视自己的缺点,一边还要在别人面前拼命掩饰着自己的缺点。

聂染青并不是不知晓这个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要真在习进南提出离婚的情况下,让她哭着喊着抓住习进南的袖子或者裤腿哀求不要不要,那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在墙上。

放弃常常就是一瞬间的事,决定下了,就难以更改,如同一张单行票,有去无回。他们在一夜之间就搞定了未来的走向,没有谁在导演,却又按部就班,这让聂染青感到无力又讽刺。

其实她后来想到,假如把他们当时的情景算作博弈的话,那习进南说出的那些话就相当于抛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线。他极少会说那么感性的话,按着他的个性,那些话讲出来,真比火星撞地球还难得。所以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已经打算了要放弃。

可是既然他已放弃,最后却又生出那么大的怒气,聂染青都替他觉得矛盾。

她和习进南要离婚的事到底还是告诉了姚蜜,聂染青看着姚蜜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我陪你一起当剩女。”

姚蜜狠狠地拨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怒视:“我稀罕你当剩女啊?”

真是刀子嘴。聂染青扁扁嘴,硬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我有点儿烦,我还有点儿累,蜜子,你最好了,让我靠靠。”

姚蜜果真就一动不动,只是长叹了口气,很轻,并且充满了遗憾。

等待的时间远比宣判来得漫长。聂染青在第四天的上午坐在学校的湖边发呆。长长的头发被秋风拂起,偶尔还会有落叶披上肩膀。叶子已经在渐渐变黄,她信手拈起落在长椅上的一片,上面纹路清新可辨,甚至还泛着明绿,尚属青涩,可被风一吹,就这么掉落了下来,不受控制,身不由己。

这么文艺的台词和情景,是她一直以来都嗤之以鼻的。可她现在才发现,有时候还真就触景生情,不得不就这么矫情上一回。她这几天分外烦闷,在任何一个人多拥挤的地方,都焦躁又憋闷。而现在这矫情也是身不由己,思路脱离自己的控制,反倒是她被思路拽着跑。

其实习进南就算不打电话,聂染青也没指望他能改口说不要离婚了。不因为别的,只靠着她的直觉。习进南那么骄傲的人,要他改口难于登天。

她和习进南办理结婚登记的时候,聂染青清楚地记得,那天刚刚下过雨,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也不顾天气如何,习进南的车子就在道路水花的激溅下到了民政局。并且他们还是先斩后奏,聂染青直到拿到了结婚证,才告知父母和聂染兮,她要结婚了。

当时因为人少,所以也不必排队。后来聂染青坐回车子上的时候,隔着柔软的包摸着里面的那个小本,才有一瞬间的惊讶,她竟然结婚了。

这样看来的话,抓取也是一瞬间的事,决定下了,也难以更改,如同驶上了山路,想回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下午的时候有律师找到她,是一位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他站在门口,试图解释习进南只是把协议交给他而未亲自来的原因以及他和习进南的关系,聂染青笑了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进来吧。”

她面色平静,心中更平静,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协议,聂染青轻轻地闭上眼,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的心悬了几天就只等结局,而现在这一刻终于到来。

再睁眼的时候,她看到律师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迅速又换成了职业表情。聂染青心下了然,怕是他以为她巴不得要离婚,于是在替习进南鸣不平。

可她真是冤枉的,她只不过是因为终于等到了判决,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来而已。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有的罪犯在逃亡的过程中过够了胆战心惊没有白天的日子,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终于忍无可忍去自首。明知道前方是囚牢,可那也比精神的摧残来得舒坦。

而她呢,明知道未来会形同陌路,可那也比这样悬而未决来得痛快。

聂染青只是大致浏览了题目和第一页,接着便直接跳过去签字。她相信习进南的为人,所以她相信这协议上不会有什么伤害她的内容。她的余光瞟到律师的手抬了抬,接着聂染青掀起眼皮冲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礼貌地问:“请问您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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