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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记(9)

“王三呢?”黑暗中响起D哥熟悉的声音。

“弄到了。”有人回答

“走。”

廖景的手铐被钳子钆开了,有人扶着他站起来,是D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吧?跟我来。”

地道不长,走了三四分钟就到头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货运停在出口,D哥拉着廖景上了车,另一个人跳上驾驶座,车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背静的后巷,转了个弯就汇入了滚滚车流。

廖景捂着胸口坐在破旧的后座上,D哥将一瓶矿泉水打开了,一言不发地递给他。

廖景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浑身疼的火烧一样,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索性将剩下的水都浇在头上,这才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半个小时里发生的事都太突然太突然了,就像一场节奏败坏的电影,让人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却完全抓不住重点。

他去取货,联络站被海关抄了,王三说他是队里的线人,紧接着地下通道忽然打开,D哥及时出现——怎么会有这么严丝合缝的事情?所有时机都掐的这么准?

廖景觉得这事情诡异极了,肯定不是普通的临检那么简单。

“怎么样,没事吧?”D哥和颜悦色地问。

“没事,都是皮外伤。”廖景撸了一把脸上的水。

“一会给你找点药酒擦擦。”D哥按了按他胸口,“我记得你这儿骨裂过,这回没复发吧?刚才看他们打的不轻。”

海关不认识他,出手都是实打实的,廖景也没装,“嗷”地叫了一声,龇牙咧嘴卷起T恤看看,淤青的厉害,都肿了,按一下锥心刺骨地疼,就算没骨裂也伤的不轻。

“其实我也觉得你不像内鬼,卧底被打成这样还能不跟海关说实话?王三挨了两下就招了。”D哥微笑着嘟哝了一句,点了根烟塞在廖景嘴边,“别怕阿景,今天其实没货要出,是我让人跟海关报的信,引他们过来抓你们的,家具厂有摄像头,我就是想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卧底。”顿了顿,温语道,“别怪我心狠阿景,干我们这一行,脑袋掖在裤腰上,亲兄弟也要防着,今天设这个局,我也是不得已。”

廖景捏着烟抽了一口,听到这里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果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上次我给你说过,有人说我身边有内鬼,我查了很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D哥的声音冷下来,阴沉沉道,“昨天下午我有个货仓被条子端了,还好前一天那儿的货已经都运去了厂里,没多少损失,光是死了个人。”

抄货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廖景皱眉想,随即猜测可能不是队里的行动,不然大韩不会一点风声都不给他透。

“那个货仓知道的人不多,你是一个,王三是一个。这个事一出,才让我下了决心,看来,有些事情,不付出点代价,不行。”D哥的手按在他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阿景,别怪我,要怪,就怪王三吧,就是因为他,你才受的这场罪,陪的这个法场。”

冷汗和着矿泉水顺着额发流下来,蛰了眼睛,廖景拿袖子擦了擦,又低下头撸了一把头发,只见手上全是水,一甩便在地垫上留下一串水珠。

黑帮火并、警察抄场,大场面他见的多了,但从没让他觉得这么后怕过,这一次,D哥居然完全是冲着内鬼的,半公斤海洛因,一个联络站,这代价真是不小。要是海关的人手再狠一点,要是他当时扛不住打,或者没有王三在场,结果真是不堪设想……

廖景抽完一根烟,把整件事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总觉得这事儿肯定还没完。

果然,看他的脸色缓过来以后,D哥便问:“腿没事吧?还能走吗?”

廖景点头,D哥若无其事地拍拍他的肩,“那就好,一会还有事做。”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明都会所后门,廖景跟着D哥下了车,走过空无一人的员工停车场,从角门进了大厦,转个弯便看见一部后勤专用的货运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正午两点,虽然已经入秋,阳光还是颇为毒辣,天台的门一开,便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D哥回头搂住他的肩膀:“听说你气枪打的不错,来,今天给你个实战的机会。”

廖景踉跄了一下,被他推到了天台上,那儿站着个人,廖景认识,是管仓的老大,上次聚会时见过的。

“没事吧阿景?”仓对廖景笑了笑,将手中的铁棍丢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铁棍滚了几圈,落在一滩殷红的水洼里,停住了。

王三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身上的衣服脏的都看不出颜色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流出的血,在米色的仿古地砖上晕开了好大一片,太阳一照,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