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196)
谢运淡定地道:“大家大院哪有什么秘密。”
谢罗依急躁地道:“我若是父亲就将这府里上上下下查个清楚,免得有人猖狂放肆!”
她几乎是朝着门外高喊的,就是为了让那些偷偷摸摸的小人听个清楚。
谢运却指着她骂:“我看你才是最猖狂放肆的!谢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作主!”
他虽骂她,却将她拉到身边,在纸上草草写下一行字:欲其问起,告之其裴相为之。
就这样?谢罗依茫然地看着谢运,谢运却向她点了点头,就这样。
写完,纸便在烛火中燃尽。
谢运又开骂了:“我们谢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赶紧回你的王府去!”
说完就向她使眼色,让她快走。直到上了车谢罗依仍旧闷闷不乐,不乐的是她的父亲为何连惩治家院都懒得去做了?
她不解其意,也来不及细探,回到府里就把鱼安找来,让他拿出两对金天鹿来,鱼安却说府里只有一对金天鹿。
她忙问还有一对在哪里,鱼安却道那对连延进贡的金天鹿只见过殿下把玩过几次,但之后,金天鹿就下落不明,他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谢罗依料他不能说谎,就叮嘱了他几句将他打发出去,心中揣摩思付,还是要让皇帝知道丢的是那对连延金天鹿,他已经起疑了,再骗他恐怕会怀疑到自己。
她不禁觉得好奇,那连延金天鹿到底在谁手中,金天鹿的肚子里又有哪些秘密?为什么皇帝会突然想到其中有问题?
她将这些问题打了腹稿仍是想不通,心想不如去问问澹台成德,反正就没打算瞒过他。正准备换了衣裳过去,小桃拿着几封信进来。
情动
这几封信都是澹台成德的笔迹,一天一封,算算刚好是他离开的这些日子。
小桃趁她拆信时说:“这些信本该是一天一封的,但送信的小厮出了点事,这不就一起来了。”
谢罗依拿起信,随手拆了一封,虽不长只有短短几行但却让人心中一动:粗茶淡饭晓月沉,夜来幽梦叩心门,怎道云青水澹澹,何日共剪朝花灯。
她笑着对小桃道:“咱们殿下会写诗了。”
放下后又拆开一封,这封就比较平实了:依依,天都快亮了,可我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给你写信。昨晚江水猛涨,幸得有两岸的百姓来帮忙,终化险为夷。帐外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想停的样子,一会儿还得去堤岸看看,家中之事皆托付于你,望珍重。
这次拆开的竟然是粉笺,上面端端正正地只有几个字:离家三日,如隔三秋。
一旁的小桃实在是好奇,偷眼看了,看了却又觉得没眼再看下去,这临川王果然有一手,撩得她一个旁观者都怦然心动。再看向自家小姐,她倒是淡定许多,搁下那张粉笺,摩挲着沉吟片刻后道:“小桃,我要去看他。”
小桃惊讶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谢罗依眨了眨眼,满脸天真浪漫:“我想去。”
小桃从未见她这样,也眨了眨眼:“小姐,你不是魔怔了吧?”
谢罗依敲了敲她的额头,神情愉悦地穿上蓑衣,叮嘱她守好家,就跳上马往丹阳江去了。
小桃望着她的背影连连摇头,自家小姐从未如此任性过,更别说为一个男人了。
大雨迎头浇下,让她的一腔热情瞬间冷静了不少。此时天渐渐暗下来,四周都是声音,分不清风声雨声,只觉耳边呼啸如海浪。
还没到丹阳江就已经望见了通明的灯火,谢罗依知道他必定不会在帐中,便策马往堤岸上找。
大雨滂沱,看不清脸,只觉得都一样又都不一样,只能从他们的身段举止上判断。没人理睬她,大家顾着眼前的大堤都来不及,怎会管身后的女人。
哼哈之中时而有铿锵高喊,如鼓如琴如剑击穿雨幕,给人以强烈的振奋,不能松懈,不能被击倒,更不能放弃。
大雨噼啪中这声音虽时常被淹没却牵动了她的心。谢罗依寻着声音去,他站在众人之中,这里被冲垮了一个口子,汹涌的洪水淹没了他半个身子,他与众人手挽手筑成一道人墙,以血肉之躯抵抗着愤怒江水的拍打,他平凡而渺小,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跳下马,跑向他,与他一起站在缺口中,那刻仿佛她不再是他的妻,只是与他并肩而战的战友。
澹台成德早就被一浪紧接一浪的怒潮拍得晕头转向了,只凭着坚定的信念咬牙坚持着,突见一人跑向自己,堵上了缺口,惊诧之余,他猛甩几次头,狠眨几次眼,就为了能看清这个冒然出现的人。
“你怎么来了?”等看清后,他大喊着,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