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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好的你(2)+番外


南桥也笑起来,侧头正好撞见靳远的眼神,他看着她,眼眸像是黄昏之中的落日,宁静悠长。
她脸上一红:“看什么?”
他答:“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哪里都好看。”
南桥差点没呛到,想了想,这又完全是靳远会有的回答,意料之中。
七点半,演出开始。
围观的大概只有二十来个人,稀稀拉拉的。
南桥负责在台下调音响,台上三个人,大春是贝司手,胖子是鼓手,靳远背着电吉他,同时担任主唱。
那完完全全是属于少年的声音,清澈温柔,又带着变声期特有的一丝沙哑。
他唱着:
像是一场漫无目的的逃亡,
一路狂奔,跌跌撞撞;
从未得知明天是什么模样,
不过一只渺小的飞蛾,
在漫长无尽的黑夜里追寻一束火光。
音响不够好,间或有尖锐的噪音响起。同龄人背着背包在台下有说有笑,认真听的没几个,多是议论主唱长得怎么样。
但台上的人很认真,大春努力弹着贝司,胖子挥汗如雨地打鼓,靳远闭着眼睛唱歌,双手熟练地cao作着电吉他。
南桥抬头看着他们,落日的余晖恰好将少年们的影子照在地上,孤零零的三个人,不知为何有种苍凉的感觉。
没一会儿,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南桥以为是父亲问她为什么还没回家,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来电的是二姑。
她起身走了几步,离音响远些了,才接起来:“二姑。”
素来温和的二姑却在那头慌慌张张地尖声叫道:“南桥,你在哪里?快回家,你爸爸不行了!”
南桥定在原地没动,空洞地问:“你,你说什么?”
“你爸爸又喝醉了,脑溢血,已经,已经……”那头的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急切地喊,“你快回来,快点回来!”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南桥拽着手机就往外跑,绊倒了音响也不管,刺耳的杂音轰然响起,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舞台上的乐队停止了演出,靳远不明就里地扔下吉他追了上来,叫着南桥的名字。
南桥只知道拔足狂奔,已经再也没有心思理会身后发生了什么。
***
十七岁这年,南桥的父亲去世了。
花圈与黑白布幔是天生挚友,共同装点起沉闷的灵堂。
南桥站在大门外,每当有人进来,身后的二姑就会嘱咐她:“跪下去,南桥。跪下去说谢谢。”
其实也没有跪太多次,因为来看南一山的人太少太少。
零零星星就那么一堆亲戚。
南一山没有朋友。
张罗这事的大伯请了所谓的“道士”做法,南桥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只觉得他在装神弄鬼。
二姑不住地提醒她:“哭出来,南桥。这个时候要大声地哭出来。”
南桥死活哭不出来。
葬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吵了起来。
一丁点火苗迅速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争吵有关于南一山留下的那笔钱和一套房子,他们人人都说自己有份。
南桥站在灵位前,回头看了眼父亲的照片,没有说话。
照片上的南一山温柔地笑着,像个慈祥的父亲。
人群里,大伯在大声说:“我是他大哥,从小到大帮他收拾烂摊子,这钱难道不该留给我?”
三姑cha嘴:“当初妈死的时候,那套房子本来说好留给老三,结果二哥太穷,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让给他住,也没收过他钱。现在他走了,这钱怎么说都该给我们吧?”
“笑话,他没工夫管南桥,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在照顾他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看这钱该留给我们家!”
……
南一山有四个兄弟姊妹,每个人都拖家带口地站在这里,为了他留下的钱和房子争执不休。
然而并没有人悲伤。
南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这场争论似乎永远没个头。她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殡仪馆,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开。
四月初的吴镇,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大门外的梧桐树下,靳远淋着雨站在那里,细碎的刘海被浸得透湿,贴在额头上几乎挡住眼睛。
见南桥走出来,他焦急地迎上去:“南桥。”
南桥应了一声,顿住脚步。
好半天,他才问:“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南桥也想问自己。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到处走走。”
“到处是哪里?”
“……”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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