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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性依赖(10)

陈韵城笑道:“你不记得也正常,下次有机会大家一起吃饭,也许你就想起来了。”

宁君延说道:“也许吧。”

陈韵城从车边退开,跟他挥挥手:“慢走。”

宁君延将车子往前面开去,很快便融入了拥挤的车流中。

陈韵城还站在路边,看着他车子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路口,他看到刚才买面包的女孩现在还站在路口。

现在是冬天,这个时候虽然街上的车还很多,但是行人已经挺少了,那女孩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等到绿灯亮起便随着两三个同行的人一起过马路,然后继续朝前走去,从陈韵城视线内消失。

陈韵城这才回过身进去店里,顺手把卷帘门拉下来一半,回到柜台里将刚才关掉的电视机打开,拿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他心思并不在电视节目上,总是一会儿想起那个小女孩,一会儿又想起宁君延。

十岁的宁君延其实已经不小了,干爸一般不会带那么大年龄的孩子回来,因为控制不住。

但是陈韵城觉得宁君延可能脑袋有问题,因为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当时陈韵城和宁君延都蹲在路边的树下,看着过路来往的人群,前面有个大学,中午和下午都会有很多学生三五成群地从校门出来,穿过马路去对面的一条小吃街吃饭。

这时候是中午,正是人多的时候,可是太阳太晒了,陈韵城躲在树下不太想动。

宁君延就默不作声地蹲在他身边。

今天一早,干爸就叫陈韵城带宁君延出来,要陈韵城教他怎么工作赚钱。

“你们不赚钱,我总不能白养你们,是吧?”干爸穿了一件白背心,吃早饭的时候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喝一口油腻腻的面汤,放下碗就开始训人,“老规矩,今天没有收入就没有晚饭吃。”

陈韵城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把宁君延给带出来了。

一个上午都没有收获,他们是一路走到大学附近的,临近中午太阳太猛烈了,陈韵城找了一片树荫躲在下面。

宁君延跟着他,在他身边蹲下来。

陈韵城懒洋洋的,他问宁君延:“你究竟是不是哑巴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过了一会儿,宁君延才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宁君延依然摇头。

陈韵城说道:“你怎么回事?”

宁君延的一头短发乱糟糟的,还维持着陈韵城用剪刀给他剪出来的模样。

陈韵城问他:“那你会说话吗?你要不要跟着我学一下试试?我叫陈韵城。”

宁君延看着他。

陈韵城重复道:“陈韵城。”

宁君延突然开口,含糊不清地说:“延延……”

陈韵城愣住了,他说:“你说什么?”随后又有些开心,“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宁君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视线看向前方,说:“我叫延延。”

“哪个言?”陈韵城追着他问。

宁君延摇了摇头。

陈韵城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宁君延的名字是叫言言,不过那个时候宁君延自己都还解释不清楚。

“言言?”从侧面看过去,宁君延的眼睫毛很长,微微往下垂着,挺翘的鼻子下面是颜色浅淡的嘴唇,十岁的男孩子还带着些雌雄莫辨的稚气,但是陈韵城觉得他已经很好看了。陈韵城尝试让他回忆更多,“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宁君延眼睫毛颤动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陈韵城看了一眼街边来往经过的行人,凑近宁君延耳边,很小声地说:“你要是找得到怎么回家,就自己回去吧。”

宁君延转过头来看他。

陈韵城与他对视,“我不会告诉干爸干妈的。”

宁君延过了很久才说:“不知道,头痛。”

陈韵城轻轻“啊”一声,想起了宁君延头顶的伤,他站起来,手指碰了碰宁君延头皮上肿胀的地方,问:“这里痛吗?”

宁君延明显缩了一下脖子,却没有叫痛。

陈韵城收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蹲了回来,说:“原来你不是傻子啊,你是不是撞坏脑袋了?”

宁君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陈韵城用手捧着脸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他帮不了宁君延。

过了一会儿,陈韵城听到宁君延的肚子叫了一声,他转过头去问他:“你是不是饿了?”

宁君延没有回应。

陈韵城站起身,对宁君延说:“你在这里等我吧。”他朝前面的路口走去,瘦小的身形挤入了等候过街的人群中。

在陈韵城前面,有个打伞的女孩子将手机装在上衣口袋里,他只要伸手就能轻松掏出来;在他右前方,有个中年人衣兜里像是装了钱,看不清是多大面额,反正整个衣兜都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