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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1976-2016(39)

小富给小贵写信诉苦,不是诉出钱出力的苦,她两口子都在银行,赚得动钱。她诉的是出力不讨好的苦。给侄子侄女找了临时工,二哥二嫂就让她给转正式工;给侄子介绍对象,自己都是农村人就看不起人家蓝本的农业户口要找城里人;侄子的对象还没着落呢,二姐家的两个外甥也要四姨介绍,二姐的话说的更戳心,外甥是不比侄子亲,我们不找城里的就给介绍农村的对象你一个做姨的怎么能推脱?!

小富有苦说不出,在给小贵的信里写得,可见了面,一句也说不出。三四年见一面的姐妹,写信似乎比面对面更能说心事儿。

大国小贵带着儿女在小富家住了一周才去乡里,小富的女儿菲菲舍不得小西姐姐,非跟着一起去姥爷家。周六妹夫开车送他们到乡里就回去了,说好周日下午来接。小贵一家带着菲菲住了一天,期间家里来好多人,二哥二嫂连带侄子侄女都帮着招待,小贵带的东西也全分出去了。两个孩子的礼数都很好,但是小贵知道,不止小西连小南都觉得不耐烦。她听见小南偷偷安慰妹妹:“所以我才不愿意到姥爷家来,忍一忍,就一天,很快的。”

小西点头,她的确在忍耐,她觉得不干净。“为什么外公……姥爷家的厕所这么脏?家里的厕所怎么会跟火车上的厕所一样?”“那些人都是我们的亲戚吗?那几个人身上有味道,他们都不洗澡吗?”

小南回答不出,只能告诉妹妹:“轻点,别让人听到。”

小西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是小贵知道坐在女儿身边的侄女肯定听到了。到了晚上,二哥二嫂看自己一家就有点讪讪的,二嫂和小南小西说话更带点小心翼翼。其实近几年回娘家,就算有几次大国没空陪她一起回来,二哥二嫂对自己都已经客气和气多了,他们年纪都大了。倒是爹,一贯这样,对大国最客气,对自己还是那样,对小南小西比对大姐小富阿宝的孩子要亲热些。这次二嫂连着杀了两只鸡一只鹅,还割了一吊ròu足有十斤招待小贵一家。大姐一家三个,二姐一家四个,阿宝家三口,还有菲菲,二嫂单把四个鸡腿给小贵家一人一个,泡在一碗碗黄橙橙的鸡汤里端到每个人跟前。二姐的嘴撇的老高,小贵当没看见。

小南抓起鸡腿啃的香,小西看着泡在厚厚油层里的硕大鸡腿不知道怎么下口。还是大国给她把油撇出去,把ròu撕开放碗里小西才动筷子,也没吃几口。大锅子里的酸菜血肠猪ròu粉条小西一口都不吃,鹅ròu炖杂菇倒是吃了几口蘑菇。

二哥一直搓手,“大东北的,吃的东西都糙,你舅妈的手艺不好,外甥女儿你将就吃。”

小贵比二哥二嫂还不好意思:“二嫂,她小孩子娇气,挑嘴,你别介意。”

二嫂一个劲儿的摆手:“没有什么好东西,让外甥女看笑话了。”

大国就问小西:“该对舅舅舅妈说什么?”

小西放下碗筷,从炕上下来,到她舅舅舅妈跟前一鞠躬:“舅舅舅妈对不起,我不该挑嘴。还有,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我们知道。”

舅舅舅妈连着一桌人都愣了。小贵也有点傻眼。

然后她舅妈就笑开了:“这孩子,说什么呢,自己亲娘舅家,什么谢不谢的。”

接下来的一宿加一晌午和和气气地过去了,二哥二嫂对小西竟然真有了两分喜欢。

第二天大姐和大姐夫带着小儿子又过来了。他们大儿子几年前去当兵了,女儿刚嫁人,嫁到了外乡务农,小儿子高中毕业一年多,待业,在寻门路也想送去当兵。大姐夫今年六十六,退休好几年了,大姐明年也要退休。老叔七八年前就没了,大姐的公婆走的更早。小贵觉的大姐和大姐夫看起来比自己的公公婆婆都要老,拉着大姐的手,“大姐,你要保重身体,过两年我再回来看你。”

大姐一个劲儿点头:“咱爹都七十五了,多回来几趟吧。”

小贵对爹真没有多深的感情,可也知道大姐说的没错。“我知道了。”这次回来她给爹塞了一千块钱,爹让她跟二哥说给了伍佰,小贵就跟二哥说给了伍佰。

小贵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一视同仁,一人给一百。

下午四妹夫来接他们走。走也就走了,小贵只对大姐有点不舍。

到了洮南市里,又在小富家待了两天。在白城子的老哥本来说要来看一眼的,现在交通好多了,白城子到洮南开车也就三个多小时,可又临时来电话说有事来不了了,说要不让小贵一家去白城子住两天。小贵推了,说要开学了,得回去给孩子们准备准备,在电话里和老哥说了两句话,让儿女给舅舅舅妈问个好而已。带的东西交给小富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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