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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美人心(200)

荒帝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余妖臣。

一次赴宴,妖臣们灌醉了她,有个平日里最看不惯她的妖臣上手来剥黑雾,一面醉醺醺地笑:“成日妖妖挑挑地,真以为是凭自己本事上来的?听说思女不夫,让我看看你怎么个不夫法!莫非从眼睛里生孩子,才必须遮住脸?”

念头又变得断断续续,倏忽间,寄梦来到了南荒帝寝宫,南荒帝坐在对面,只柔声说:“睁开眼看着孤,孤自不会轻薄你。”

他屏息看着那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抬眼,琥珀般明澈的眼睛静静对上他。

“陛下,臣失礼了。”

寄梦起身后退,方欲行礼,却被一把抱入怀中。

“孤喜欢你,不要你做臣子了,留下来做孤的妃子。”

这位南荒帝待她从来如此,从念书到做臣子再到做妃子,他自说自话便定下她的一切。

寄梦叩首于地:“臣乃思女,思女不夫,臣无法做陛下的妃子。臣亦自知才华浅陋,不堪为荒帝臣,今日便卸去官职,请陛下放臣自行离去。”

南荒帝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神情微妙:“你对孤半分心意也无?孤缺的是有才华者?比你有能耐者太多,可知为何你才是孤的宠臣?”

明珠藏于匣,原来她的明珠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上。

寄梦泪盈于眶,叩首不起:“臣浅陋,求陛下放过。”

南荒帝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扶起来,替她拭去眼泪,双目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温柔:“孤不放你走。”

自此,南之荒再无叫寄梦的妖臣,南荒帝对外称她告病还乡,而荒帝宫中多了一个宠妃,无名无姓,不再被允许黑雾覆面,成日只被锁在寝宫,唯一能去的,是寝宫外一块小空地,四周高墙上爬满了艳红的凌霄花。

断断续续的念头忽然变得清晰而流畅,那是个春日晴天,寄梦又坐在那块空地上,望着四周的绿瀑红花发呆。

忽然之间,绿瀑红花上便多了个人。

是个穿雪白衣裳的年轻男人,墨一般的长发在日光下恍若丝缎,映着近乎妖娆的眉眼,堪称容姿绝艳。

他的表情却并不怎么绝艳,多半没想到这里有人,一下撑圆了眼睛,先时谨慎,随后见她不叫不惊,便微微一笑。

“姑娘是?”他的声音与外表不同,异常低沉。

寄梦淡道:“宠妃。”

他又撑圆了眼睛:“南荒帝的?”

她点了点头。

他似乎知道自己笑起来挺好看,一面笑一面朝她扬眉:“宠妃娘娘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寄梦的臣子?听说她是司幽国遗民,传闻是真?”

寄梦依旧淡漠:“是真,但她已死了。”

他明显不信,却不再问,四处看了看:“你当真是宠妃?这里只有野花,宠妃怎可配野花?”

若满眼精养的花,她才真是要窒息。

寄梦不再说话,只把视线移开,默默望着袖子上的花纹继续发呆。

那年轻男人仍在说:“姑娘,你……”

一语未了,他面色忽然一变,两手捧住脑袋直挺挺从墙上滚下来,稀里哗啦带下大丛凌霄花。

像是突然发病,他半跪在花下扶着脑袋不停发抖。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脑袋上,寄梦从袖中取出香囊,在他鼻前轻晃。

他渐渐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她,只是不说话。

“好些了没?”寄梦问。

他并未回答,反而道:“我叫令狐羽,姑娘是?”

寄梦和思女这些东西被南荒帝下了禁制,她说不出,只能摇头:“宠妃。”

令狐羽盯着她看了良久,缓缓道:“我自幼有头疼的毛病,惊扰了姑娘。”

她把香囊递过去:“这是扶桑树叶片所制的香囊,或许能缓解你的头痛。”

他并未客气,将香囊攥在掌心,旋即利索起身,轻飘飘又飞上墙,扶在绿瀑红花之上继续看她,这次却没笑,过了片刻,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那之后,便常常能见到令狐羽,他每次来也不空手,要么是此处没有的花草,要么是有趣的玩具,有时候还会给带书,都是些中土故事。

他们也会聊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发觉她对大荒十分了解,他便来问她:“听说司幽国遗民飘零无几,你说若是那寄梦还活着,会去哪儿?”

她凝神想了想:“可能会去东之荒的思士谷寻思士。”

令狐羽很高兴:“姑娘真是博学。”

那天临走时,他不像往日利索,在绿瀑红花上停了良久,又望向她,露出些慎重神色:“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姑娘,我……”

他终究没能说出来,只朝她笑了笑,返身离开。

念头又开始断断续续,徐睿在某日偷偷潜入寝宫,带了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女蜂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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