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119)

“既然如此，师父，你和外公一起出去吧！我想尽快了解这里的事情，尽快跟你回桃源！”郁灵儿恳切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眼中甚至充满哀求之意。青岚抵不过这样的目光，偏过视线静默一会后，走了出去。国师沉痛地表情看着这对母女，也终究没有再说任何无用的，也离开。

当屋内只剩下郁灵儿面对愉妃的时候，她收敛了先前的情绪，面上出现神似愉妃的那股冷淡气质，“母妃，我毫不意外你会答应！因为在我三岁，第一次被外公发现预言能力，为父皇预测结局的时候，你就已经厌弃我了，是吗？你恨我累你失宠，恨我没能为你挣来荣耀，是吗？”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愉妃面色不虞。

“因为我想要你明白，我不欠你的！尽管你给我生命，如今我也拿命来偿还于你！往后，无论你是生是死，无论我是生是死，都各无瓜葛，你懂吗？”郁灵儿冷岑岑的声音中，是想划清一切的解脱。

“自然！”即便冷硬如愉妃，也是被这些言语有所伤及，不过比起郁灵儿，也只是万分其一罢了。

约计半个时辰过后，郁灵儿将一张沾满墨迹的纸张递给愉妃，眼神垂着不肯多在她身上停留一分，“事情都了了，我走了！”

“灵儿，无论怎样，不要嫁给你师父！那是有违天命！”愉妃手中捧着那纸，也并未看向郁灵儿，她心中终是有些分毫骨血亲情。

“母妃，你不也是一样？”郁灵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冷笑一声，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此后竟然真的至死未见。

吱呀的一声门响后，国师年迈的身影出现在愉妃面前，“他们走了，再也不会回头了！愉儿，为了那么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的皇帝，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爱他！”愉妃面上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打湿了手里的纸张。

“可你失去了一个女儿，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伤透了一个至亲的人！”国师声音控制不住地吼了起来，“愉儿，你难道就没有半分不忍吗？”

“有，或是没有，到如今都算不得什么了！”愉妃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面颊，“她跟我一样，冷硬的心只为一人开！”

回西山桃源的途中，郁灵儿依偎在青岚的身侧，紧紧地靠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汲取着什么。青岚感觉后，放慢了飞行的速度，手掌抚了下她的头发，“灵儿，你会舍不得吗？”

“不会！”郁灵儿摇摇头，转而又抬起头，囧囧地目光看着青岚，“那师父，你会舍不得吗？”

“我？”青岚没有明白郁灵儿指的是什么。

“恩！”郁灵儿点点头，“你会舍不得之前的那个灵儿吗？”

青岚一愣，冷淡的面上出现些笑意，“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灵儿吗？”

郁灵儿垂眸没有说话，师父不明白，少一窍的灵儿没有十岁之前，宫中尔虞我诈地记忆，没有被父母厌弃的悲伤绝望，看待师父也就是一个纯粹的长辈，心思干净简单。如今的灵儿，灵魂里斑驳尽现，视师父为人生唯一的救赎！可是，师父不懂，他不懂那十年的混沌记忆对一个人的影响会有多大！

郁灵儿暗自叹息了一声，为那个郁灵儿，也为师父。

灵儿，你一点都没有前生的记忆吗？

守在桃源的文允、茯薏见到郁灵儿的瞬间，既欣喜又无奈，隐约间还有一丝失望。因为，他们从郁灵儿的神态中看出一些端倪，无需深想便可知道师父已经为她找回那一窍。现在的郁灵儿对他们来说，熟悉又陌生，终是有了一些无法言明的隔阂。不过，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将情绪隐藏，仍作出往常那副自在的样子。

“灵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怎么外面的日子舒服吗？”二师兄茯薏对她招呼着，郁灵儿微微笑了下，“茯薏师兄，莫要取笑灵儿！”

文允不如茯薏那般洒脱，老成持重地先对青岚施礼后，才平静道，“师父，这次将灵儿师妹带回来，可还是为改变主意？”

青岚并未看他，视线固定在虚空中的一处，“怎么，你们还想反对？”

“师父，于理不合！”毫无意外地，文允坚持反对。

“那又如何？”青岚无动于衷。

“师父，你不可……”文允加重了声色，还欲继续劝说，却被青岚冷冷地一眼给定住了，后半句话未说完，便尴尬的没了声音。

茯薏见状，企图缓和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师父的决定自然不是我们做徒弟的管得了的，但既然涉及双方，应该也要有灵儿师妹的同意，才算得上周全！是吧，灵儿？”

茯薏本意是将问题抛回给郁灵儿，由她来暂且拖缓一下此事，以后再从长计议，却万万没想到郁灵儿竟然答应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