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70)

倒是同屋的铁河每日给他送饭盥洗，田文元过得倒也不至过于凄惨，只是没有大夫医治拿药，伤口全靠自身愈合，难免好得慢一些。眼瞅着都已经半个月了，下地活动时，还有两个被狗咬过的伤口会渗血出来，可管家那边已经发话说该出去干活了。

“怎么办？”田文元自个儿躺在床上又是发愁，又是愤怒，“待在这个府里，老子早晚得死在这儿！妈的，老头子忒不是个东西，把亲儿子卖到这么个鬼地方，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卖身契在那些鬼东西的手里，老子即便逃走了，也会被关府缉拿，到底该怎么办呐！”

田文元越想越绝望，翻来覆去地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伤口，痛的团成一团。刚好铁河端着一碗饭菜进来，见状连忙上去查看情况，“文元？”

“我不小心碰到伤口了！”田文元脸皱成一团。

“我看看，”铁河小心地摊开田文元捂着的那支胳膊，看了一眼，“又有血渗出来了，管家明天就让你去二公子院里做事了，你这情况怎么去啊！”

“没事，”田文元咬牙坐了起身，“在这个鬼地方，有说不的权利吗？”

“唉，你先吃饭吧！我再去找管家说说情，缓你俩天，或者给拿点药什么的，总不能这个模样去，万一伺候不周到，又出错了呢？”铁河依旧很担心，将碗递给田文元就要找管家去。

“铁河，你等下！”田文元搞不明白为什么认识没多久，铁河却对自己那么上心，好到让他有些顾虑。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听到田文元喊他，铁河折身往回走，站在床边看着他。

这时，田文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万一问得他不高兴了，在这府里唯一对自己还不错的人也没有了。沉默了一下，田文元嬉笑了一下，“没事，就想问问你吃过了没有？老让你带饭给我，都没问过你吃过没有？”

铁河一听笑了，“啊，我吃过了，你快吃吧！问完我就回来了！”，说完就出去了。

或许真的发了善心，又或许怕田文元带着伤病再惹事端，管家虽然没有再延期让他休息，但还是让铁河去药铺抓了几服药回来给田文元治伤口用。也因此，拖沓了半个月的伤口终于在溃烂之前得到了救治，田文元也不用生生自己扛着，精神好了不少。第二天到二公子院子领差事的时候，心情稍微明朗一些，因而言语态度上表现得十分恭敬，唯恐再惹下什么麻烦。

“你伤怎么样了？”二公子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田文元问道。从那次之后，听说这男仆一直在自己养伤，今日才第一天出来做事。

“回二公子，好了不少！”受过那么一场教训后，现在的田文元根本连头不敢抬，低着头回答。

“抬起头来！上次不还有点硬骨头么，怎么，被黑子咬了几口，全身都成软骨头了？”二公子嘲弄道。

田文元尽管心中仍是不爽，仍是顺从地抬起头，垂着双眼。他这一抬头，让二公子突然眼中一亮，上次没怎么仔细看过，这次近距离一瞅，竟然长得还不错，眼眉清明，脸庞秀气，只是神色中多了一些乡野俗气。

“行了，既然身上还有伤，你就在我的院子里先打打杂，做些轻省的活计吧！”看清田文元长相后的二公子，语气和缓了不少，预计先让他熟悉熟悉，日后再做安排。

意外于二公子突然转变的态度，田文元心中略有疑惑，但怎么说也算一件好事，自然不能搞黄了，于是赶忙答应。随着二公子一挥衣袖，就退下了。然而却莫名感觉背后有股注视的目光，尾随着他离开。

“府尹家的小公子到了吗？”

“到了，就在前院的大厅，大公子已经在招待了！”下人回道。

“哼，他手脚倒快！”二公子不屑地说道。要不是这次父亲拿成亲之事逼自己给老大牵线捐官，他才不会用自己的人脉，白白给他人作嫁衣裳。

“那走吧，总不能凭白让人抢了风头！”

安稳度过了几日，田文元找了众人都歇下的晚上，回到原先住的地方，打算和铁河说说话，毕竟在这府里也只有他曾经给自己过帮助，虽然不说如何感激吧，但终究是和旁人不同的。不曾想到，一见房间没看到铁河本人，却有一姑娘坐在里面，手里缝补着什么东西，愣在了那里。

不妨有人进来，那姑娘也被吓了一跳，发问道，“你是谁？”

被这声音喊回了心神，田文元换上一副嬉笑的面孔，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了，这张大户只有两个儿子，因而府中不曾有什么小姐，只有那些夫人、妾室们。为了避免幺蛾子，丫鬟们的容色都是一低再低，就连二少爷院里的小厮们都要比她们好看些。这猛地见到一个小美人，看打扮也不像有什么来头，心里一痒，不禁想戏弄两下，“我是谁？你又是谁？怎么大晚上的在一个男仆的房间里？莫非是来会情郎？可这是铁河的房间，难道你的情郎是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