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85)

“我不乱动，我就看看！”贺章柯恳求着。

“那也不行！”齐深当即拒绝。

“我真的不乱动！我就想知道那个李继把你打成什么样子！”贺章柯仍不死心，仿佛只要他没亲眼看到伤腿，就不甘心似的。

“打断了骨头，你能看出什么来！”齐深坚持抗拒着，却在话一脱口的瞬间，余光注意到阿娘脸上的伤心，连忙挽回道，“也不怎么严重，你不用看！”

“怎么可能不严重，我听阿爹说，他拿那么粗的一根棍子，下了死劲去打的！”贺章柯只惦记着齐深的伤势，根本没有顾忌到母子间的暗涌，直到手上突然一阵剧痛，才注意到齐深给他使得眼色。回头看了月娘一眼，心中暗骂自己太莽撞，嘴上也结结巴巴地说着，“我夸张来着！李继那个，那个瘦猴子，哪有那么大力气能拿动，呃，那么大一根棍子！”

月娘知晓是齐深不愿让自己更伤心，故意和贺家的小子一唱一和地来安慰自己，便托词道，“我去收拾碗筷，你们俩先聊着吧！”

“好，好！”月娘这一出去，贺章柯瞬间就换了副模样，对着齐深赌咒发誓道，“齐深，我一定给你报仇！”

齐深好笑，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子，还要给自己报仇，怕过去只能被人打吧！再想想这次确实是因为贺家才遭的罪，似乎让他给人打一顿也不冤。想到这里，他故意顺着贺章柯的话，说道，“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去给我报仇？”

你对那个女怀什么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这个，这个嘛，你说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贺章柯本来就是气头上挂在嘴边的话，而究竟如何他自己也不曾得知，一下子被问住，支支吾吾半天。

齐深知他是真心替自己着急，也不故意为难他，反而开解他道，“那李继可不是我，你轻易动不得他，正如他轻易动不得你一样，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做事更不能莽撞！”

“难不成就让你白白断条腿！”被齐深安慰，贺章柯感觉更加委屈加惭愧，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哽咽着声音道，“这次都是因为我家，齐深，对不起！”

“你这是干什么？”明明是自己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贺章柯却表现得那么委屈，让齐深都感到有些无奈，“章柯，你不用这样！这条腿，养养就好了！”

“恩！”贺章柯也觉得自己这种娘们唧唧的样子实在有些丢人，可内心的情感又压不下去，用力抹了一下眼睛，重新积攒了勇气道，“齐深，等你好了，就别去刘记做工了，来我家吧！”

齐深摇摇头，拒绝道，“刘记掌柜的答应我，等我这次好了，就把我派到前厅去，亲自带我学些本事！”

“齐深，你怎么这么执拗呢！”贺章柯不满道。

“我想靠我自己！”齐深坚决道。

“罢了，你一向就这个脾气，当初要你跟我一起上我家的学堂你就不，非得去那么远的府县办的学堂。你不读书了，让你去我家的铺子，你也不去，自己又跑去刘记卖苦力！”贺章柯越想越生气，背过身去自顾自地埋怨唠叨。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便是！”齐深轻拍了贺章柯一下，拉过他来，“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对我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想靠着别人活一辈子！你也要相信我一定会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的。再说，以后有刘记掌柜的亲自带我，也不用干那些苦力，还能学些做生意的技巧，以后不定哪天我自己开张做生意!你要是不努力败家，兴许还得我接济你呢！”

“赔，你才败家！”贺章柯本来听得挺感动，到最后一句猛地意识不对，反手便推了齐深一下，推完又后悔，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伤腿。

“没事，你这点劲儿不碍事！”齐深看出他的担心。

“那就这样吧！天也晚了，你先休息，这段时间有空我就会过来的！今晚本来我两个妹妹也要跟过来的，但被阿娘喝住了，估计也是觉得姑娘大了，深夜来往不便，明日肯定会跟着阿爹阿娘一起过来的！”贺章柯想到齐深这一天想必经过不少折腾，自己看到人也无大碍，放心不少，便想着早些离开，齐深也能早些休息。

“恩，应该的，毕竟男女有别。你回去吧！”对贺章柯，齐深也不做那些虚的，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尚未来及去到齐家探望，贺家自己便后院起火，贺夫人和贺老爷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于到了要动手的地步，幸好被及时赶来的贺老太太给厉声制止。

“你们都这把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吵吵嚷嚷地像什么话！”贺老太太虽然年迈，但精神尚且抖擞，一个厉喝之下无人敢再触其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