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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雾(146)

夏葵觉得大概轮到自己出场了, 清了清嗓子, 一副干完力气活困倦的模样:“你们聊, 我进去睡会?”

叶砚炀冲她挥了挥手,她刚起身,门口突然爆发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

夏葵当然也就是做做样子, 及时地收回了脚步, 一支胳膊懒散地抵住另一支举烟的胳膊。

何子忧如同重新接通了电源,猛地冲到她面前, 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招呼。

她这点动作,夏葵哪里预判不出来, 可她没打算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做好准备硬吃这一巴掌。

然而,疼痛没有如期落下, 边上飞快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握住了何子忧的手腕。

“脾气那么大,要不要先喝口水冷静下再说话?”叶砚炀声音淡漠了几分,将水瓶塞到何子忧的手里。

这一瞬间,何子忧眼里的泪珠刷地滚落下来, 也不知那么多眼泪从哪里冒出来的。

光是这么看着,夏葵觉得他们挺不是东西,她挺同情何子忧的,长情放不下的人,总是圈地自缚。

她以前没尝试过这种情感,觉得特别傻缺,现在……她悄悄朝边上撇了一眼,似乎能理解其中一二。

“砚炀,你怎么会跟她……”

何子忧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流进了嘴角,夏葵觉得那该挺咸的,特别想帮她把瓶盖子拧开。

叶砚炀颇为玩味地笑了笑,听完后,反倒去看夏葵的反应,可惜夏葵支着脑袋,一副全然未闻的样子。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吗?”

夏葵叹气,她的履历有这么惊人么,老要搬出来给人开开眼。

“叶雾白的女人。”叶砚炀言简意赅,“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也挺合拍,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吧。”

他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何子忧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脸色白得腮红都快盖不住了。

夏葵终归还是怜香惜玉的,想伸手扶她一把,不料何子忧看上去快要不行的样子,甩起胳膊来还挺有劲,她的手被撂开,紧接着就是一通辱骂:“夏葵,你这个人是不是毫无底线,杀人放火吸毒,道德在你这里是不是就是个屁,你是母狗吗,见到谁都能上?你这种人渣为什么不死在牢里?”

夏葵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她的指责,有些说得对,有些说得离谱,但她没去纠正。

打断这番恶语的是叶砚炀冷清的声音:“何子忧,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叶砚炀,”何子忧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应激反应,她本来从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叶砚炀说话,“要不是我,你能回得来?”

叶砚炀眼皮一掀,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冷意:“我还要谢谢你?给我这具健康的身体使了多少绊子,你是想要我回来呢,还是想要我的命?”

何子忧卡壳。

之前叶雾白说过,有不少人找他麻烦,而穆木也说过,并不是她一个人针对叶雾白,这么看来是何子忧,她竟然想要通过极端手段把叶砚炀换出来。

何子忧脸上留着泪痕,手里死死拽着皮包带,她很想否认这个人不是叶砚炀,但这样得神态,语气,不是他又会是谁,当初她还不就是迷上了他这副帅气又不正经的样子。

何子忧的脑子终于迈过了震惊这个坎,智商开始上线:“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真的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怎么说,你教教我?”叶砚炀叉开两条长腿,漫不经心地玩起夏葵的打火机,小火苗有一下没一下地冒个头,合着金属摩擦的声音,爆裂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何子忧沉默了许久,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说,说夏葵她没一点心理负担,甚至恨不得提着粪桶兜她一头,但面对叶砚炀,她的狠话到了舌尖又给咽了回去。

她朝夏葵那看了一眼,余光里还有从客厅到卧室一地的凌乱,她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好像连吞两只苍蝇。明明知道叶雾白和夏葵是怎么一回事,可看到叶砚炀和夏葵,她就恶心得不行。

夏葵对她的眼神明察秋毫,对自己贱女的形象很有自知之明,若无其事地任她鄙夷厌恶。

不料,何子忧突然来了句:“我们单独谈谈。”

然后,压根没给夏葵说话的机会,直接朝里屋走去。

夏葵偏过头,耸耸肩,叶砚炀刚想说什么,夏葵冲他眨了下眼,一脸淡定地跟着进去。

叶砚炀看着那道关上的门,嗓子有点干,随手打开了桌上那瓶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结进入身体,那股烦躁并没有因此退去,视线始终盯着那扇门。

卧室里,何子忧刚进去就后悔了,猛一眼,当即把头扭开,怕是把眼睛给污了。

卧室大床上保持着伪装激烈状况后的样子,夏葵走上前,善解人意地捡起地上的衣物,顺便把浴袍脱了,换回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