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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后gl(323)+番外

“晚安。”

2101的门带上了。

程湛兮没有在楼道久留,转身进了对面。

郁清棠脱了鞋,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光脚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来。对面的墙上挂着重新挂回外面的《暴风雪》,画布里阴沉呼啸的暴风雪夹杂着狂暴的水汽,从画框里涌了出来,将她如渔船高高抛起,冰冷的海水涨起来,从她的脚踝开始,一点点淹没到她的脖子,口鼻和眼睛,还在继续往上漫。

客厅里充满了海水,郁清棠闭着眼睛躺在海水里,任由熟悉的窒息感包裹住她,头脑放空,随水逐流。

郁清棠看了那幅画很久很久,唇角要笑不笑地勾了一下,笑意却不及眼底,神情漠然。

她勾过沙发上的薄毯,展开盖在自己身上,直接躺下来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把毯子按原样叠好,起身回卧室。

她从来不在家里的沙发上睡觉,没有例外。

长发擦到半干,郁清棠从充满水汽的浴室出来,脑海里依稀闪过一幅画面,未能成形便被郁清棠强行驱逐出去。她的脚步连顿都没有顿一下,保持着平常的速度走到床沿,随手拿起抽屉的一本纯英文的专业书,没什么表情地靠在床头翻阅。

时间跃过十二点,郁清棠合上书,手肘撑在枕头上,躺了下来。

黑暗容易让思绪无法遁形,郁清棠把台灯调暗,但没有关掉,在微微刺眼的光线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庆幸自己因为幼时的事,练就了无法记忆梦境的本事——从前她总是喜欢幻想,残缺的人生能够在梦里得到圆满,郁辞没有因她而死,她有幸福的家庭,有疼她的爸爸妈妈,在爱和温暖里健康快乐地长大。

醒来却只能面对冰冷的现实。

郁辞成了灵堂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外公外婆嘴上没有说但郁清棠知道他们也怨过,为什么他们优秀的女儿早早去世,留下一个聋哑女孩。郁清棠仍然记得那年冬天,他们受卫庭玉所托去首都的乡下接她,那是她第一次见外公外婆,根据她贫瘠的知识,知道他们是妈妈的爸妈,她把自己的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梳好,换下旧棉衣,穿上她偷藏起来的本该留到明年穿的新衣服,在院子里等他们。

那时的外公外婆头发还没有全白,只是白了鬓角,身体看起来还很好,他们看到站在院子里像一棵沉默的小草一样的郁清棠,神情复杂地问旁边的佣人:“就是她吗?”

佣人巴不得早点摆脱郁清棠这个拖油瓶,早日回城,兴高采烈道:“对,是她,卫清棠。”

东西都提前收拾好了,也没什么行李要带的,都被佣人克扣得差不多了,郁清棠把程湛兮送她的画叠起来藏进了贴身衣服里。

方文姣牵起郁清棠的手。

走到外公身边,夫妻俩对视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外公边走边摇头。

从京城到泗城漫长的路程,他们没有抱过她,一次也没有。

早慧的郁清棠便知道,妈妈的爸妈也不喜欢她,她像是一件毫无价值的货物,从这个人手里,倒到另一个人手里,大家心里嫌弃,又不得不接着。

她的生父待卫家的子侄视如己出,唯独自己连声“爸”都不能叫。

所以她并不畏惧睡着,也不畏惧做梦,无论是好是坏,梦只是梦,醒来了无痕。

电影院也是梦,她没有和程湛兮看过电影,也没有想要吻她,更没有对她产生超出好朋友的感情。

梦醒以后,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郁清棠的自我催眠十分见效,她又一次在晨光熹微中醒来,摸到自己上扬的唇角。

21楼电梯口。

郁清棠:“早上好。”

程湛兮看着她眼中漾开的笑意,微微惊讶,回以同样的笑容:“早上好。”

郁清棠按下电梯按钮。

两人走进电梯,程湛兮看着光滑轿壁上映出两个人的脸,神思有点儿恍惚。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接受了?默许她们的关系了?

有了上次在郁清棠家的教训,程湛兮不敢再自己单方面确定关系,她的视角和郁清棠的视角不一定相同。之前接过吻都能忘记,何况这次没吻上。

程湛兮决定先试探一下。

程湛兮:“昨晚我们在电影院……”

电梯在其中一个楼层停下,刚好有租户进来,程湛兮的话语顿了顿,这时,她听到郁清棠疑惑的声音:“什么电影院?”

程湛兮:“……”

郁清棠说:“昨晚我不是有晚自习吗?”

程湛兮解释道:“你上周五替王老师上了节晚自习,所以昨晚的晚自习换给王老师了。”

郁清棠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