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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137)+番外

明琬竟不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她竟是险些成了太医署的博士医官!女子为博士,这亦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她难掩讶然道:“何时的事?”

周太医回忆片刻, 道:“应是……武德七年, 六七月的事。谁知上头的文书才批准下来, 你却差人婉拒, 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当时, 我们几个老太医气得不行, 皆言深闺妇人不堪大任,现在想来,许是你志不在此, 闲云野鹤云游四方,也挺好。”

武德七年,正好是五年前她撞破李绪腰牌的秘密,被闻致关在府中的时日。

明琬不知自己竟险些被录用为针科博士,官职虽小,不值一提,但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医官,多少药生穷尽一生也只为得到这份认可,而她却因闻致而错失良机。

难怪当初太医署的人愤然将她的东西打包送回时,尚在病中的父亲见了,会那般伤心失望。

见明琬久久不语,周太医面露疑惑,胡须微颤道:“怎么,此事你不知情?当初,不是你派夫家的人前来回绝的么?”

是闻致替她回绝的吧。

明琬鼓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良久,苦涩一笑道:“不瞒您说,当时家中诸事纷杂,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明琬从周太医府上出来,天空云墨低垂,飘起了牛毛细雨,街边停放的马车中多了一人。明琬掀开车帘上去,闻致果然穿着朝服坐在其中,垂眸看一份冗长的公文。

那些密密麻麻,展开足有三尺长的长篇大论,明琬见之头疼,也亏得闻致能静心看下去。

见到明琬上车,闻致往一侧挪了挪,极其自然地给她腾出位置来,而后嗅了嗅鼻子,从展开的公文后抬眼看她,问:“身上为何药味如此重?”

“周太医邀我去他的药房一观,想必是那时沾染的。”明琬交叠着手坐好,心中并不似面上平静,良久道,“下朝了?你的马车呢?”

“那辆车太显眼,让人先赶回去了。”闻致淡然道。

明琬有点想笑,一句“我专程来接你”就能说明白的话,非得像参禅一样表达。

正想着,闻致像是强忍什么似的,低声道:“你去了男子的房间?”

“是药房。”明琬纠正他,“而且,周太医已经七十岁了,你连老人家的醋也吃?”

闻致神色稍霁,强词夺理道:“我没吃醋。”

马车驶动,轻微的颠簸,摇散明琬一腔心事。

她随意问道:“你近来很忙?”

“有点。”闻致显然误会了明琬的意思,以为冷落了她,便合拢公文搁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同她闲聊,“新贵与士族冲突渐盛,天子制衡朝堂,便比平时要忙碌些。”

明琬对这些政治手段并不了解,“如何制衡?”

闻致屈指抵着太阳穴,不急不缓道:“朝中党派,如黑白棋子,此消彼长,互相牵制方不至于威慑皇权。如之前楚王与燕王夺权,楚王败,为打压燕王李绪的党羽,天子便提拔我与陈王去制衡;如今李绪损失惨重,不得不休养生息,为了不让陈王一家独大,天子又重用以次辅黄蕴为首的朝中新贵,压制我手中的权利。”

他的嗓音沉而清冷,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明琬将懂未懂:“若是黄党新贵败了,朝中无人能撼动你与陈王的位置,天子又该如何?”

闻致默了片刻,而后道:“便会天子亲自动手铲除,独掌权势。”

朝堂之上,众臣皆为棋子,只能有帝王一个赢家。

明琬惊异于闻致看得如此透彻,还愿意在朝局漩涡中奔劳,不由道:“这么说来,若你没了利用价值,就要鸟尽弓藏了?”

“所以,需要扶植新表现出不太愿意的样子。但顾及曾经约法三章,他到底不敢直言拒绝,良久方勉强道:“那去坐诊半天即可,切勿劳累。”

半天能顶什么用?

明琬知道他还是无法放手,便含糊道:“看情况吧。”

明琬知道闻致派了许多人暗中跟着她,便放心去了药堂,坐诊时倒是遇见了一个有趣的男子。

是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姓何,很温润秀气的长相,据说是太医署的药生,无意间见了那本《明氏草药图经》的手稿,惊若天人,便想方设法打听编撰者的下落,折腾了一两个月才顺利在药堂中见到明琬。

大概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年轻清丽的姑娘,何公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表明自己的来意。明琬依言在他那本翻得起了毛边的图经手抄书扉页赠了一句寄语,何公子高兴得如获至宝,连连朝她鞠了两个躬,只恨不得将有她笔迹的书本供奉起来,顶礼膜拜。

这年头,很难再看到像他这般热爱医术之人了,大多数人学医辨药,只是因为医者能抬高身价且不愁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