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残疾首辅冲喜(165)+番外

明琬得闻致亲传,半年来在亲友中已是未逢败绩。今日栽在闻雅手里,她顿时小孩儿心性上来,忙不迭将黑白棋复原,央告道:“不行不行,我们再来一局!就一局!”

闻雅却是温柔摇首:“不行的,阿琬!我只会‘破军’这一招,若你换个打法,我必输无疑。”

明琬只得悻悻作罢,趴在桌上道:“姐夫对阿姐真好,连博弈都要为你撑腰。”

说罢,她想到如今的沈兆已成了泉下枯骨,不由鼻根一酸。‘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世上最彻骨的分离莫过于此。

好在闻雅并未察觉明琬情绪的微妙,笑着道:“夫君有时很幼稚,当年出征前,他还在门口的桃树上给我刻了字。”

“真的?”明琬来了兴致,问道,“我可以去看看那些字么?”

“当然。”闻雅扭头轻咳一声,眼中蕴着温柔的波光,朝明琬招手道,“来,我带你去看。”

门口最大的那株桃树的上果然刻了字,在粗糙的枝干背面,因年份久远需仔细才能辨别得出,上面刻的是“挚爱吾妻,一花一念,一叶一思”。

沈兆为爱妻种下桃树,出征前悄悄刻下小字,期望每一朵花、每一片叶能替他传达对闻雅的想念。

年复一年,花开花谢,大概谁也不曾想过,那个穿上战甲的混世魔王会一去不回。

闻雅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桃树皴裂的枝干,目光柔和,没有丝毫哀戚怨怼,仿佛要透过那几行模糊扭曲的小字看到了另一个人张扬的身影。明琬一直以为闻雅是娇柔脆弱的,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她坚韧无比。

或许只有见过离人心伤,方能学会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人。此时站在桃树下,明琬竟有些许想念远在长安的闻致。

在洛阳的第十七日,闻雅病情基本稳定,倒是沈砚和含玉两个孩子吃多了牛肉干,燥热咳喘,眼睛都快红成兔子。

明琬让仆役们在后院中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砍几截新鲜的竹竿搁在灶台上烘烤,再用两只搪瓷碗搁在竹竿尽头的地面上,让烘烤的竹沥水一点点滴在碗中。竹沥对热病有奇效,只是颇废时辰,明琬搬了小凳坐在灶边守着竹沥一滴一滴落入碗中,闲来无聊,便命芍药从房中取了之前买的梅果饴糖。

打开油纸包一看,不禁怔然。

当初在马车上饯别时,闻致告诉她:“若是想我了,便吃一颗。”明琬付之一笑,不以为然,谁知不知不觉间,饴糖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闻致可没有说,糖吃完了该怎么办。

正瞧着这颗糖出神,忽见前方月门下转过一个男人的身影来。

明琬正在想哪个小厮敢不通传就来后院,却骤然觉得那抹身影有些熟悉……不,十分熟悉。

再定睛一看,来的那人身姿挺拔颀长,鬓如墨裁,面容清冷俊逸,眸色沉稳似有汪洋,不是闻致是谁?

明琬以为自己在做梦,倏地站起身,盯着缓步而来的闻致许久,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他在阶前站定,明琬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闻致?”

“嗯。”低沉清冽的嗓音,是闻致无疑。

“真是你!”明琬眼中笑意荡开,三两步迈下台阶,不可置信道:“你怎的来了?”

明明是阴沉的天色,闻致眼里却像是落着暖光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来,低沉道:“想着你的饴糖该吃完了,便送些新的过来。”

这也……真是太巧了些!

明琬将手中的那颗饴糖藏在身后,笑着看闻致:“只是送糖?”

闻致也望着她。

“还有,接你回家。”他道。

……

沈夫人好像并不欢迎闻致的到来,尽管她并未苛待什么,但明琬还是察觉出了些许端倪。譬如自闻致进门,沈夫人便没有露过面,只是让府中管家代为接见。

仔细想想,明琬嫁入闻家这些年,从未见过沈家人与闻致有过往来。

倒是闻雅很开心,连带着气色都好了许多,还悄悄对明琬道:“阿致这个人,明着说是来探病,其实是为想你而来呢!否则,他是定不会踏入洛阳沈家的。”

听了此话,明琬越发笃定沈夫人与闻致有隙,便问道:“阿姐,闻致与沈家不和么?”

闻雅听了一顿,许久才轻叹一声,看了眼独自伫立在檐下的闻致一眼,低声道:“不是不和,从前两家关系极好。只是沈夫人只有我夫君一根独苗,自……那场战败后,她心中多少有些难以释怀罢了。”

原来如此。沈兆当年是为闻致而亡,万箭穿身,沈夫人应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故而才对闻致避而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