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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22)+番外

闻致坐在轮椅上,简直如待宰的羔羊,打不得,骂不过,只能气得原地裂开。

他被推到院子里空地的阳光下,金粉般的日光落满他一身,冰封的心鼓噪着,适应了黑暗的皮肤乍然触及阳光,灼烧般刺痛不适。

明琬果真命人搬来了药箱、药炉、药罐,按照方子,拿着小秤,一味药一味药为他细细抓好,倒入砂罐中,取柴添炭,素手轻摇蒲扇,以文火慢慢煎熬起来。

她燃了药香,那香不知是什么药材配制,混着温暖的阳光,有种别样安定的气息。

砂罐中的药汤咕噜咕噜沸腾,他们谁也没开口说话。过了很久,药汤快熬好时,明琬扶着昏沉的脑袋转头,才发现闻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冷白的脸,呼吸匀称,眼睫纤长,是很安静的睡颜,不复先前的狰狞。

像只收敛了爪牙的大猫。

“世子许久不曾睡得这般安稳啦!”丁管家躲在廊柱下窥探,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恨不得掬一捧泪出来。

也不知是在炭火边坐了太久的原因还是别的,明琬浑身烫得慌,思绪也混沌起来。她知道自己病情加重了,但实在没力气再起身折腾,遂将火候控制小些,温着药,抱膝坐下来休憩,没有惊动闻致。

闻致一觉安然无梦,睡到日落黄昏。

他睁开眼时,身上正盖着一条柔软的兽毛毯子。夕阳从屋脊树梢穿过,打下金纱般的光柱,尘土在空气中浮动着碎光,那碎光中,明琬搬着小板凳陪在他身边,雪腮染了蜜桃般的绯红色,碎发在风中折射出夺目的暖光,温柔静谧,仿佛刚才的张牙舞爪只是大梦一场。

她仍守着那灌热气升腾的汤药,时不时掩唇压抑轻咳,娇柔而又执拗。

自己怎会在这个女人面前酣睡?闻致捏了捏眉心,将毯子揉成一团。

明琬听到了动静,有些迟缓地转过头来,微张着唇呼吸急促道:“啊,你醒了?药熬好了,趁热喝……”

她站起身,却蓦地一阵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间,她眼前发黑,随即一咕咚朝前栽倒,扑入一个冷硬的怀中。

第12章 探病

丁管事在兽炉中添了新的香料,白雾丝丝袅袅晕散,闻之有股极淡的药香,并非以往惯用的沉香。

沉香味太过厚重甜腻,不似这般温和舒服。闻致能猜到这味药香是谁调配。

丁管事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闻致的神色。

“世子爷,少夫人烧了一整夜了,至今还昏睡在床呢!听芍药说,怕是泡在藕池里中了邪,吃药也不顶用,被梦魇着,一直在说胡话。”

丁管事一副忧国忧民老父亲的神态,见闻致没有反对,便又继续念叨:“唉,多可怜的一个姑娘啊!年纪还那么小,嫁过来无依无靠的,生病了都没个体己人照顾,看得人心里着实辛酸。”

闻致执笔练字,笔锋有剑走之势,清冷道:“没人照顾,侍婢是干什么用的?”

“婢子们终究是下人,哪里有至亲、至爱来得暖心?”丁管事东南西北扯谈了许久,方用拙劣的演技装作不经意间到,“外头日光正好,世子爷可要出去走走,顺道……顺道探望一眼少夫人?”

宣纸沙沙细响,闻致笔触不停,道:“我非大夫,不会医人。”

何况相看两生厌,明琬若见到他,只怕会病情加重。

“可是……”

“让我静会儿,丁叔。”

闻致冷硬坚决,丁管事也不敢再多劝什么,忧心忡忡地道了声“是”,便掩门退去。

丁管事一走,闻致便顿住了笔,上等的净皮宣上晕开一团墨渍。

窗外冬阳正好,两只鸟雀在枯枝上梳理羽毛,时不时歪着脑袋啾鸣一声。昨日明琬的话犹在耳侧,挥之不去,就像这屋内的药香,初闻只觉苦涩难忍,回味方觉意蕴悠长……

闻致依旧记得她烧红了脸跌入自己怀中的模样,呼吸滚烫,娇柔无害,温软得不像话。

亏得还是大夫,身子这么弱。

心不静,闻致索性搁了笔,捏了捏眉心,而后转动轮椅,朝门边行去。

推开门,温和的阳光迎面扑来。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手扶门框顿了许久,方继续推动轮椅缓慢前行。

芍药出门倒水,远远的就见闻致的轮椅停在长廊尽头。

咦咦咦——

世子爷主动出门来西厢房啦!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短暂的怔愣过后,芍药屈膝福礼,忍着欣喜道:“世子爷是来探望夫人的么?”

闻致见了她,反而调转轮椅要走。

芍药哪能放过这般绝佳撮合两位主子的机会,当即放下铜盆,鼓足勇气上前拦住闻致,细声道:“世子爷来都来了,进屋喝口茶再走吧?若是不肯,便是婢子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