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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70)+番外

太后将信将疑,良久道:“既如此,你何不速速纳房妾室,一则有个体己照应,二则可为闻家延续香火。”

“臣有明琬为妻,已经足够。”他终于说出了这句,曾经不屑说出口的心里话。

“可是闻致,你等不起了。”太后警告他。

出宫的路上,下雪了。

宫城外,闻致抬头看着墨色的天空和纷纷扬扬的大雪,衣袍和墨发在风中翻飞,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陷入长久的沉思。

小花抱剑在一旁等了许久,忍不住抬手拂去肩头的落雪,顶着冻得白花花的睫毛和发丝问道:“世子在看什么?”

闻致的眼中掠过风影与飞雪,一片深沉的枯寂,过了好一会儿,方轻声道:“雪这样大,不知明琬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话音未落,他抿紧了唇。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形像是承受不住寒冷似的颤抖起来,抬手覆住眼睛,逃也似的急促道:“推我上车。”

马车的木板放下,小花将他推入车中安置好。布帘放下的那一瞬,他听见车中传来闻致压抑的咳嗽声,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般,似哭又似笑,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又凄怆。

除夕夜,闻致去了慈恩寺。

他从不信佛,此刻却坐在捻指盘坐的金身佛像下,虔诚地闭目烧香。

香雾朦胧,梵音缥缈,愿九天诸佛庇佑她平安活着。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火树银花,人潮如海,只是闻致身边再也没有一个捧着豆糕朝窗外张望的少女。

他垂眼望着掌心的平安符,乃是去年此时明琬为她求来的,尽管那晚,他因迁怒失了理智而做出了过分之举,惹得两人间十分不愉快……

现在仔细想想,裂缝在那时就有了罢。

正巧马车驶过大业街,闻致不经意间瞥过街头涌动的人群,忽见人群中立着一抹纤细熟悉的身影。

灯火像是朦胧的金雾,泛着一层不真实的柔光。她穿着同去年一样的茜色新衣,就这样茫然地站在阑珊的灯火下,站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徒然望着他的马车离去。

闻致的瞳仁一缩,心脏仿佛被针扎般刺痛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拼命倾身,将头探出车窗,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些,下意识嘶声喝道:“停车!”

侍卫们被闻致这声焦急凄怆的声音惊着了,连忙停了车,纷纷拔剑靠拢。

小花从马车上跳下,顺着闻致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发现,便疑惑道:“世子,您看见什么了?”

虚幻的柔光散去,小花的话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人群中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又模糊的面孔,没有金雾般的暖光,没有伫立的明琬。

“没什么……”涣散的视线聚焦,他缓缓收回斜轻的身子,靠回轮椅椅背上,闭上了双目,面色在阴暗中显得十分沉重。

小花有些担心,他怕闻致会疯。

从慈恩寺回来,闻致在书房中坐了一整夜,小花在门外看雪,守了他一整夜。

自从明琬离去,闻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整觉了,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孤寂。

他喝了很多酒,半梦半醒间,明琬带着薄怒的嗓音传来,按住他的手不满道:“闻致,你不能再喝了!”

闻致睫毛一颤,伸手抓住那只温暖的小手,迷恋地蹭了蹭,道:“你去了哪里?”

“闻致,你喝醉了!治腿吃药的时候,是忌酒的,每次我提醒你,你都不高兴。”明琬哼道,“你不是知道的么?我去给阿爹守灵立冢了。”

“骗人。”闻致迷蒙道,“我派人去了蜀川,你没有回去故里。”

“……”明琬良久的沉默。片刻,她伸手轻轻碾过他的眉眼,喟叹般无奈道,“闻致,你睁眼看看我呀!”

闻致喉结几度吞咽,闭着眼艰涩道:“我不能……”

“为何?”

“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既是在乎我,为何又要那般待我?”

“我以为,你会懂……”闻致抿紧唇线,良久,终是吐出了只有在酒醉时才敢说出的话,“明琬,回来吧。”

明琬的声音越来越远:“不是说好了,想要我回来,须得你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我追着你跑了那么久,这次,该换你来追我了……”

“不要走!”闻致从案几上猝然睁眼,一只手仍朝前伸着,手指虚握,仿佛要攥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除了昏暗的烛光,什么也没有。

第二日天微微亮,闻致青着眼圈推门出来,虽然疲惫瘦削,但双眸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平静。

他问小花:“药呢?”

小花还未反应过来,怔了怔,闻致又哑声重复道:“把明琬留下的药和诊治方子,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