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残疾首辅冲喜(74)+番外

年前,闻致出使突厥时困难重重,加之塞北奇寒,他腿疾复发,在榻上躺了两个月,等到能稍稍下地时,已是第二年上元节了。

李成意近来喜欢没事就往闻致这儿跑,今天得知是闻致二十四岁生辰,特地命人寻了一套极为上品的文房四宝送来。

他进了院子,便见闻致一身暗青色的常服站在花厅中,垂首望着木架上摆放的盆栽忍冬,皱着眉面色凝重,仿佛在面对一个无解的难题。

“还没痊愈呢就下地久站,你这双腿真不打算要了?”李成意命人将生辰礼搁置在石桌上,随即挥退侍从,负手走到闻致身边道,“给你准备了个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闻致对石桌上那价值连城的古董砚台毫无兴致,依旧皱眉望着忍冬垂下的枯藤,自语般低声道:“这最后一盆,也要枯死了。”

四年过去,她当初种下的栀子、芍药、虎耳草都已枯萎,仅剩的一盆忍冬也大限将至……可是,她仍未归来。

闻致忍不住想:若哪天她回来,看到花厅里的草药都被自己给养死了,会否生气?

或许,可以赶在她归来前去买几盆一模一样的摆着。闻致认真地思忖,又迟疑:可她也曾说过,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即使补偿一份一样的,也不会有最初的感觉了……

“真是稀奇,这天底下还有能难倒闻侍郎的问题!”李成意随意捻了捻忍冬泛黄的叶片,意味深长道,“没用了东西丢了便是,犯得着这般伤春悲秋?就像你头上这根半旧的木簪子,都戴了好几年了,好歹也升了三品大官,何至于这般寒酸……”

说着,李成意伸手去碰闻致发髻上的木簪,却被他猛然抬手挡住。

李成意与闻致关系匪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不由愣了愣,越发好奇他头上的木簪是怎样宝贝的物件。

“我念旧。”闻致松开了李成意的手,视线透过花厅的垂帘,落在瓦砾的清霜上。

每当闻致露出这般岑寂的神情时,李成意总觉得他眼中藏了许多心事,沉重且孤独。

这四年来,闻致变了许多,更强大,也更寂寥,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李成意揉了揉手腕,没有介意他的失礼,只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好好,予之是天下最念旧情之人!只是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旧人若还不归来,怕是又有新人要看上你了。鄱阳郡公正在到处打听你是和离还是丧妻呢,估摸着是要将他那宝贝孙女许给你,如今长安城内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若你无意呢,还是早些打消老头的如意算盘为好。”

闻致不喜旁人亲近,淡然地将肩头的手拂去,道:“不必殿下提醒,全长安皆知我只有一妻,绝不另娶。”

徽州歙县,小镇白墙黛瓦,冷气氤氲如画。

姜令仪身穿素雅的布裙,伸手将还带着奶香的明含玉抱起来,温声笑道:“这就是小含玉?”

“不错,就是信中提到的那个孩子。”几年不见,恍若隔世,明琬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捏了捏明含玉的小脸道,“含玉,快叫姜姨!”

“姜姨~”小孩儿的声音奶糯奶糯的,很好听。

明含玉才三岁半,头一次出远门,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乖巧地在姜令仪脸颊两侧各亲了一下,毫不认生地夸赞道:“姜姨甚美!”

一句话将姜令仪和明琬都逗乐了。

明琬叉腰,故意沉着脸问道:“那是姜姨好看,还是为娘好看?”

明含玉脑子转得极快,忙道:“娘亲最好看!姜姨也最好看!”

“你这小丫头,还真会一碗水端平哪!”明琬将小含玉从姜令仪怀中抱下来,牵着她的小手道,“困了吧?娘亲带你去睡觉觉。”

好不容易哄着小含玉睡着,明琬抻了个懒腰从客房中出来,环顾这个不大却工整的小院子,朝厨房中忙碌的姜令仪道:“姜姐姐还是这般有能耐,都买上大宅子啦。”

“什么大宅子?不过是药铺掌柜看在我居无定所又有几分医术的份上,暂时舍与我的住处。”姜令仪端了热好的梅子酒出来,与明琬一同在小院中坐下,轻声道,“说说吧,含玉到底是哪儿来的?”

明琬抿了口酒,弯着眼睛道:“若说是我生的,你可信?”

见姜令仪惊讶,明琬破功一笑,这才说了实话:“含玉是我救回来的孩子。”

四年前,明琬离京途中突遭河盗袭击,沉船落水,慌乱中只来得及拼死攥住了装有父亲医书的包裹,抱着一块浮木在水中飘了一夜,好在后被一艘路过的商船救起,随着船只南下去了荆州。

那时她依旧沉溺在父亲去世和离开闻致的伤痛之中,心乱得很,便没有回蜀川,而是一路向东研究南方的草药毒虫,与当地的游医一同跋山涉水、救病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