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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208)+番外

事情这样一想,确实挺严重的。

瑟瑟定了定心神,以平静的语调缓缓道:“阿昭,你要想一想,徐长林给我这本兵书的时候,正是我们彼此生出嫌隙,若即若离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我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又怕极了总惹你生气。我以为徐长林是我哥哥,可你又对我们过分亲近而诸多不满,我根本不敢告诉你这些。”

“后来……”瑟瑟息声,咬着下唇不语。

沈昭眸光深邃,凝落到她身上:“后来怎么了?”

瑟瑟有一瞬的迟疑,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在她这里,阿昭是多么好哄的一个人啊,只要抱着他说几句好话,装一装可怜,他必不忍心再追究下去,他从来都不舍得为难她。

可她立即想到了父亲在翠华山中对她说过的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人世间的夫妻,在最初都是怀揣着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决心,可有一些,走着走着就会走散了,人丢了,心散了,终归是再回不到最初。

或许最后的崩裂起初都只是一道小小的裂痕,或是出于私心的欺骗,或是一点算计,看上去微不足道,可裂痕一旦产生,就难以恢复原貌,会越来越大,在将来某一刻彻底爆发,将彼此都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父母的教训在前,她怎么还能这般糊涂。

瑟瑟低下头,叹道:“‘牝鸡司晨’,这是每个帝王都忌讳的事情,阿昭,你是皇帝啊……”

寝殿中安静至极,许久没有等来沈昭的回音。

瑟瑟有些不安地仰头看他,他目光温和似水,一点波漪都没有:“可是,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只是瑟瑟。”

说罢,他拿开瑟瑟的手,道:“宣室殿里还有奏折要批,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这一走,接连十几天都没再来尚阳殿。

瑟瑟夜间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地回想那日沈昭走时的模样,觉得他肯定是伤心了。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啊。

当初沈昭和母亲在翠华山耍奸招、斗心眼,不也利用了她想把徐长林除掉,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她才对沈昭产生了顾忌,遇事犹豫再三不敢告诉他。后来又想起了前世种种,她心里实在是怕极了,不想再过从前的日子,不想做一只被蓄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才决心图强。

她实在拿不准沈昭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引她走入朝局之中,是真心,还是妥协于她的渴求,又会不会暗中介意着她可能变成第二个敛权自用的兰陵长公主……

毕竟前世,他同母亲的态度一样,都希望她离权力远远的,都希望她能好掌控一些。

再加上‘徐长林’这三个字太能引他吃醋了,瑟瑟才三缄其口,不敢让他知道。

她哀叹一声,坐在妆台前,看着里面那个云鬓高挽的影子,喟然道:“父亲啊,你只告诉女儿夫妻之间要坦诚,你怎么不教教我这坦诚了之后,对方跑了不理人了该怎么办啊……”

婳女进来,道:“娘娘,公子到了。”

温玄宁自三日前便向内值司递了入宫请安的折子,沈昭虽然未露面,但是立即准了。

如今温玄宁是有官位在身的,入宫穿的是刺绣着白鹇的褚色襕袍,白缘黑色裾底,衬得人挺拔而端庄,缓步而入,在殿前规规矩矩地朝着瑟瑟揖礼。

瑟瑟忙让婳女把他扶起来:“好了,不要多礼了。”

她道:“我听外面人说,你自入了京兆府,将差事办得十分漂亮,同僚长官夸赞不绝,真没想到,我们家玄宁还这么能干。”

温玄宁笑了笑,有了些从前没有的沉稳,感慨道:“我不过是凭良心为官,倒是这些人,如此盛赞,真分不清他们是真认可我,还是冲着我的母亲。”

瑟瑟安慰道:“人家就算再想巴结母亲,那你也得有真才实学人家才夸得出来啊。”

“那姐姐可小看这些为官者的一张嘴了,只要有利驱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他稍顿,摆了摆手:“算了,我跟姐姐说这些做什么,怪没意思的。不过啊……”

他眼睛一亮,倾心叹服:“幸亏我听了姐姐的话,去了京兆府,暂且脱离母亲的照拂,确实见了许多我从前没有见过的事,还认识了很多正直良善的同僚,有一个是我们同科的探花,叫钟毓,在刑部任枢密。他不光才学过人,为官更是清正,听说很受皇帝陛下的赏识。”

瑟瑟听他提起沈昭,虽一带而过,但还是触动了心事,低了头恹恹不语。

温玄宁未差距出她的低沉,只道:“他同我不一样,他正当盛宠,前途无量。而我呢,就算陛下看在姐姐的面儿对我多加照顾,可我终究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他不可能信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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