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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58)+番外

她再看看沈昭带来的那些装备精良的禁军,心道:难道阿昭是怕她真的跟徐长林走了,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思绪尚未捋顺,便听沈昭颇具嘲讽道:“孤自然不会,这等偷鸡摸狗、破坏两国邦交的事,长林君做得,孤却不会做。”

瑟瑟:偷鸡?摸狗?他这到底是在骂谁呢?!

她正在腹诽,徐长林丝毫不示弱,直视着沈昭,慢悠悠道:“是呀,大秦皇室最是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坑蒙拐骗别人家的闺女。”

沈昭冷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拐的是你家的闺女吗?”

听着两人言语似刀剑,飕飕的互砍,瑟瑟站在原地,无语看了会儿苍天,叹道:“两位,我先上马车了,你们请便,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说罢,也不看这两尊神,径直撩开车幔,钻进了马车里。

这两人倒是没再废话,各自上了马,随车驾去了别院。

自那日被瑟瑟偶然发现了密室之后,沈昭已命苏合把账簿和黄金等要紧东西转移了出去,如今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邸。

夜烛幽昧,杨柳依依,天边一轮孤月,洒在院中皎皎光芒。

傅司棋引三人去了一间幽僻的厢房,和婳女一起退出来,守在门外。

屋内的气氛一度尴尬,沈昭和徐长林各自据案几一边,冷冷看着对方,不言不语的。

瑟瑟在中间默默斟茶,把茶瓯往他们身前推了推,观察着两人的神情,温和地商量:“要不……先喝点水,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两人依旧不言语,且看向对方的目光更加凌厉。

瑟瑟实在无法,端起茶瓯自己先闷了一大口,长吸了口气,转向沈昭:“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先说。阿昭,我真不知道长林君今夜会这样做,我们自宁王府一别到今日夜宴,从未单独见过面、说过话,更加不可能合谋些什么。我若是有此意,那么当初他住在公主府时岂不更方便,何苦要等到如今?”

希望徐长林不要怪她不讲义气,这种情形,唯有实话实说才是最好的,不然任由阿昭误会下去,那才真是有可能害了他。

沈昭不语,瑟瑟又将头转向了徐长林。

语重心长道:“长林君,我敬佩你的执着,你对朋友的情谊,但是请听我一言。我自幼长在大秦,长在长安,父母兄弟待我极好,这里有太多我难以割舍的东西,我不能跟你走。你们都说关于宋家旧案,母亲有重大嫌疑,可是到如今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我不能因为一些没有实据的猜测而去怀疑、背弃养育了我十六年的母亲,不管我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可养恩重如山,这并不亚于你与宋澜——兄长的朋友之谊,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徐长林亦不语,可搁在案几上的手颤了颤,目中隐有微澜流淌而过。

瑟瑟长叹了口气,抚住前额,叹道:“你们都不说话,这事情几时能解决?这样闹下去,非要闹得满城风雨才罢休吗?”

短暂的静默,徐长林先开口了。

他的眼睛黑如曜石,整个人温脉从容,却透出熟谙世情的老练精干。

“瑟瑟,你觉得这些年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人人钦羡,凤位唾手可得,这些都是真的吗?”

瑟瑟微愣,徐长林面上漾起柔淡的神色,专注地凝睇着她:“在南楚漫长的岁月里,我曾经想过,若是你在大秦过得好,那我便不打扰你了。可你真过得好吗?”

他卸去锋芒,微笑着耐心道:“一个出身极尊的贵女,一个自小便确定了要嫁入东宫,将来会母仪天下的姑娘,却对朝政一无所知,心中半点权谋算计也无,在我来之前,更是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像个木偶一样,被人安排好了后半生,偏偏这后半生还是处在权力的漩涡,多方博弈的中心,你心大至此,都不会觉得害怕吗?”

瑟瑟颓然垂下头,轻声道:“是我自己不争气,自小便对这些政事不感兴趣。”

“有谁天生会对枯燥无味的政事感兴趣?”徐长林看向沈昭:“即便天纵英才如太子殿下,若非有人悉心教导指引,你会有今日的城府手段吗?”

“十几岁的姑娘,天性单纯烂漫,家中母亲大权在握,一昧纵容,养成了无拘无束的性子,这听上去是没什么毛病。可就算是在对女子约束甚紧的南楚,在把家里姑娘送入宫前,都会由长辈带在身边教上几年。从朝政大势到派系纷争,进则荣耀门楣,退则求能自保。长公主浸淫朝局数十年,乃当世不二的女中英豪,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说到关键处,徐长林却不再看瑟瑟,而是紧盯着沈昭:“若说她厌恶了权力,想让女儿过得单纯些,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她明明醉在其中,为让瑟瑟嫁入东宫而铺陈多年,哪一点是想隐退的模样?这样的人,却故意不让女儿学习朝局政务,不教她权谋算计,把她养成了眷恋父母亲人的单纯小姑娘。就算瑟瑟被蒙在鼓里,可太子殿下智倾天下,您不会看不出长公主是为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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