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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一口(140)

边闻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应的门卫,又是怎样驾车离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边赢的背影。

雨幕中少年的背影透着无尽的萧条。

如果在平时,别说是儿子了,就算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边闻都见不得别人在大冬天淋着雨,但他的心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屈辱,没有多余的空处给恻隐之心。

他想加速开过,但边赢听到车轱辘破开地面积水的声音,回头看。

看到边赢正脸的瞬间,边闻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身猛地往前一耸,紧急停下。

边闻不知道自己停下来干什么,他在车里愣了一会,胡乱挂下空档,推门而出,大步流星走到边赢面前。

边赢看着他,动了个“爸”的口型,但没有出声。

边闻蓦地想起边闻第一次叫他爸爸的场景,奶乎乎的小孩儿脸上有他的影子,挥舞着小手,含糊不清地连声唤着他“爸爸”。

那个时候的边赢还不会叫“妈妈”。冯越每天形影不离地带着儿子,却先教他学说“爸爸”。

边闻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父亲,他切身感受到生命的延续和血脉的传承,这种神奇的感觉带着极强的冲击力,撞到他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这瞬间他彻底忘记了云笑白的存在,感动和欢喜满得要溢出来,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哪怕只是为了他的儿子。

当然这只是个冲动的想法,随着冲动退去,他依然漠视冯越,忙于事业,缺席边赢的成长。

命运说:“不好意思我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略略略。”

“你不是我儿子,这里不是你家。”边闻恳求,他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不去动这个自己当了十八年儿子的人,“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但你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随便你去哪里,只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边赢穿越暴风雨,执拗地跟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追,伞影响他奔跑,被他一把丢开。

边家依然是那个边家,但是门口多了两个保镖看门。

边赢稍一走进,其中一个保镖就满脸为难地拦住了他:“少爷,先生说不想再见你。”

另一个保镖于心不忍地把伞给他,劝道:“这么大雨,少爷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们不知道这对父子发生了什么,只当是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闯了什么祸惹家长发怒。

边赢充耳不闻,远远望着主楼父母房间的窗户,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手机在狂震。

李妈和云笑白在家中度秒如年地等到边闻回来,边闻一回来,留下一句“今天开始家里没有边赢这个人”,便直接上了楼。

这个表现,鉴定结果很明确,最后的希冀也破碎。

这个时候跟边闻提边赢,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

云笑白给李妈使了个脸色示意她去联系边赢,自己则担忧地跟着边闻上了楼。

李妈一遍遍给边赢打电话,却始终没能打通,直到保镖劝不走边赢前来汇报,李妈才知道边赢就在大门外。

她锦衣玉食伺候着长大、一根汗毛都舍不得伤的孩子如今站在暴雨中有家不能回,李妈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她叫着边赢的名字冲过去,一边拿自己同样湿掉的衣袖给边赢擦头上的雨水,一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云边放学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往常上下学乘坐的车辆都是比较低调的奥迪a8,今天a8在做保养,前来接她的是劳斯莱斯加长幻影。

“叔叔,麻烦停一下。”她吩咐司机。

车窗降下,露出她半张脸。

两人隔着沉沉雨幕,望进彼此的眼睛里。

一个坐在豪车中,滴雨未沾;一个浑身的雨水泥垢,狼狈不堪。

云边是眦睚必报的属性,奉行着“人若犯我,加倍奉还”的原则,为了云笑白,她选择在边家忍辱负重。

但边赢骂她小杂种的事,她是真的记了很久,也记得很深刻。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她真的不计较了,开始选择性遗忘他所有的不好,她给自己灌**汤,好歹他后来没有当着妈妈的面再说一遍,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心存善念的,他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人天生有种自欺欺人的本领,乐于为喜欢的人编造各种各样的借口,以此麻痹自己,好心安理得犯傻。

直到撞到南墙,头破血流的同时,她也恢复客观看待事物的能力。

“边边。”看到云边,李妈不亚于看到救命稻草,“先生最疼你了,你帮忙去劝劝先生,让哥哥回家,一定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