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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一口(195)

把那杯水大多泼到大伯身上,已经是她能给大伯母唯一的体谅了。

也不知道边赢会不会留疤破相。

等她回到家,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边赢打电话。

“你们这么晚才到家吗?”

边赢那头听起来一切如常, 一贯的清冽嗓音,一贯的平稳口吻, 完全在云边的意料之中。

他不会随意向别人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但这不意味着他的心刀枪不入,所以云边自从在喜宴一别就心急如焚想要联系到他。

想陪他说说话, 如果可以,她多想出现在他身边紧紧拥抱他。

明明是想安慰他的,结果一听到他的声音, 也不知道怎么的, 云边自己的鼻子先酸了。

她想让自己坚强点来着的,别在这种时候还要他耗费心力来安抚她,可是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轻轻浅浅的呼吸,她的眼泪根本收不住。

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

喜宴半道,因为云边那一杯子热水, 边阅夫妇前往医院处理烫伤,边闻一家也提前离开了酒店, 他在席上喝了不少酒, 一直眼神沉郁地看着前方许久, 突然吩咐司机说:“把他们拦下来。”

云边想告诉边赢,边叔叔打了大伯,酒精驱使下, 他冲动得谁都拦不住他,一边打,一边一直在重复两句话,一句是“你个畜生”,还一句是“有儿子了为什么不好好待他”。

云边还想告诉边赢,后来边叔叔在回家路上失声痛哭:“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孩子了,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么就不是我的了呢?”

她想说,边叔叔特别舍不得你,特别心疼你。

她还想说,也许我们的未来并不那么艰难,叔叔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与亲情和原则之间的矛盾和解,而我可以给他这个理由。

可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说,怕给边赢虚渺的希望。妈妈哄边叔叔说:“想把孩子接回来就接回来,没有关系的。”

边叔叔只是一个劲摇头,没法放下心结。

所以最终,她只是强压下哭腔,若无其事地回复说:“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边叔叔和大伯打起来了。”

两兄弟打架的事情瞒不住,所以云边还是很诚实的告诉了边赢。

边赢没有多问,只在电话那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云边转移话题,关心起边赢的伤:“你脸上怎么样,伤口深吗,疼不疼?”

“还行,应该不深。”边赢不当回事。

云边以前身上磕磕碰碰有点伤口,为了不留疤做过很多的功课,这会手到擒来,啰啰嗦嗦给边赢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什么不许碰水,注意避光之类。

“你那有什么祛疤膏吗?”她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嘴。

边赢:“知道了。”胡乱应下,他马上反应过来了,“啊?没有。”

云边却已经听出来了,明白他前头一直在敷衍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伤口不注意好会留疤的,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边赢:“能。”

不管怎么说,态度还过得去。

俩人约明天见面的时间,云边先是主动提出明天大家都睡个懒觉,但等挂了电话,思来想去睡不着,她又后悔了,重新拨过去:“不行,明天还是得早点见,我给你带祛疤膏。”

好好的懒觉又泡了汤,边赢不是很应得下来。

云边说:“酒店见。”

“?”

边赢瞬间清醒。

半晌,他笑了出来:“行了,感受到你的诚意了,还是图书馆见。”他用她怼过他的话自黑,“反正我成绩也不是很好。”

“……”云边踯躅一会,“那什么,主要是我也想上午补个眠。”

她也知道自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不光荣,所以声音越说越小,她说到最后,他得屏息才能听见。

边赢:“……”

云边仔仔细细收拾好要带给边赢的防疤药品药膏,这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一直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她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囫囵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起来了。

所幸边赢脸上的伤不太深,云边松了一口气,给他抹上药膏,又逼着他吃了两片积雪苷。

“这几天伤口不要晒太阳。”

边赢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她伺候,闻言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云边不放心:“听到没有呀?”她知道让男生出门打伞是强人所难,所以降低了要求,“你白天用个创口贴贴住,晚上贴我给你的疤痕贴。”

这点小伤口,边赢完全没放心上,看她如临大敌,他半是好笑半是不理解:“有这么怕我破相?”

云边收拾着瓶瓶罐罐,振振有词道:“你的脸也是我的,我有权负责它的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