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以为他指的是怀孕方面的风险,这个说法难以说服她,好好做安全措施,能得有多倒霉才中招啊。
她不信边赢是因为这个。
“怎么个为我好?”她刨根问底。
边赢不再收拾东西,就近在化妆椅前坐下来,看她,问了一个问题:“你介意你男朋友以前和别人同居过吗?”
云边诧异地瞪大眼睛,一方面是没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另一方面当然是被其中的信息量震慑了,她沉默半晌,小心翼翼问:“你跟谁,多久啊?”
“……”边赢无语,“我只是说假如。”
“哦。”云边松了一口气,“还行吧。”
她倒是开放。边赢说:“如果是我,我会介意,而且很介意。我可以勉强不去在意她有过别的男人,但是同居会成为我心里永远的刺。”
云边管他介不介意的,反正她又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你别岔开话题……”
说到一半,她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他担心他们走不到最后,怕同居影响她声誉,她以后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介意。
毕竟同居和结婚差不多,都是两个人相濡以沫地过日子,全方位渗透进彼此的生活。除了一张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今社会对女性的苛刻程度总是高于男性,同居虽是两个人共同的行为,但女性要承担的舆论压力远超男性。
他在为她考虑。
云边当然是感动的。
但隐隐也感到失落。
原来他对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和把握,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留有退后的余地。可她对未来、对婚姻的展望,根本没有想过除他以外的第二种可能。
也许是她太贪心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理所当然了。连20岁都没满的年纪,凭什么信誓旦旦承诺一生。
想象跟他分开的场景,她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半点没隐藏。
边赢过来抱住她:“我只是说万一。”
“什么万一?”云边推他一把,“你家里嫌我出身配不上你?”
她这就属于恶意挑事了,边闻自己都不顾父母反对娶云笑白了,怎么可能为了家境原因反对儿子的婚姻,而且奇美拉事件过后,他对边赢有求必应,也幸亏边赢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要是从小被这么宠到大,绝对要出事。
“怎么会,我虽然具体没问过我爸,但他给你的钱,够你当小富婆了吧。”边赢摸她的头发,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当然边闻给得再多,双方实力差距还是悬殊,边赢就那么一说,表明个态度。
“那还能因为什么?”云边蛮不讲理,偏要跟他作对,谁让他闲着没事考虑分手的事,“因为你终有一天会厌倦我,因为你脚踏两条船?”
“云边,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边赢牛气哄哄当了十七年的边家小少爷,有一天一纸DNA鉴定报告出现在他面前宣布他不是边闻的孩子,是母亲与别人私通生下的小杂种。
他就这样狠狠摔到地上,谁能想到他还能再次回到云端,他自己都没有奢望过。
可他就是回了。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命运的手只需轻轻拨动棋盘,就能翻云覆雨,彻底改写一个人的人生,再笃定的信念都能被被连根拔起。
这些道理云边都懂,可她不愿意在稳妥美满的现在考虑那些不愉快的可能:“我就不要,你不准跟我分手。你一天喜欢我,就得永远喜欢我。”
她眼眶都红了。
边赢哄她:“嗯,我永远喜欢你。”
云边还不解气:“那你八抬大轿欢迎我住到你家去。”
边赢让她逗乐了,忍俊不禁,他原打算再哄她几句,结束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但是有根刺戳在心中终究是令人不愉快,犹豫一下,他还是问出口:“如果将来你妈妈怎么都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威胁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以死相逼,你怎么办?”
他有关未来最大的担忧,正是云边在亲情和爱情中间的抉择,他太清楚云边对云笑白的爱和依赖,从她两次选择中,更自知在她心目中比不得云笑白重要。
他可以排除万难做两边家长的思想工作,可如果她主动放弃,那他的一切坚持都没有意义。
什么世事无常,都是借口,让他没有足够信心的不是斗转星移的时间,而是云边。
无论是当时提母亲说出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是高三那年双方父母分手选择和母亲回锦城,云边都没有后悔过,因为在那些当下,那是她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可她的心又何尝没有被撕裂。
“我也以死相逼,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甚至可以怀着你的孩子告诉她我非你不可。”她艰难地单脚站起来,像个积极表现、急于得到肯定的孩子,“我有一百种办法赢得胜利,我不会再让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