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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一口(74)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平静而单调。

在临城的冬天到来之前, 云边经历了一次排名班级第二年级排名第十一的月考、一次重回班级第一年级排名第三刷新个人纪录的期中考, 也被选为学生代表在升旗仪式发言。

在学校的表现可圈可点。

不过,她始终没学会游泳。那天的溺水不但让她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连之前学会的那点皮毛技术也丢了个一干二净。

正式的公文下来, 与传闻一样,从云边这一届开始,除极少数先天性疾病的学生,都得通过游泳考试才能拿到毕业证。云笑白一直催云边去学游泳,云边的借口几乎让自己浑身痛了个遍,天一冷下来,干脆直接耍赖:“妈妈我怕冷,我想等明年夏天了再学。”

云笑白让她气得要死,但毕竟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再加上云笑白的琴行正式开张,结结实实忙了一阵,没那么多时间管教她,想着反正还有两年时间,也就由着她去了。

临城是沿海城市,冬天比起锦城要暖和些许,但也只是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反正江南城市么,那点阴冷湿寒的德行半斤八俩,谁也别笑话谁。

那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阴天,西北风剌着刺似的往人脸上卷。

云边裹紧了校服外套。

中学生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大夏天四十度高温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套着校服外套,谁脱谁异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校服有什么高科技降温功能,但一等到冬天,校服又摇身一变成了保温箱,薄薄一层合纤织物里头加上件毛衣,就是他们御寒的全部装备。

说他们火气旺?大可不必,一个个缩得跟孙子似的。

云边也没得例外,在大风里哆哆嗦嗦,只盼着今天家里司机把车停得近点,每当放学时间学校门口车山车海,方圆五百米水泄不通,她往往得走好一段路才能坐上车。

她在校门口停下来,四处张望一圈,果不其然没能看到边家的司机,不由得哀怨叹一口气。

“云边?”有道迟疑的声音在斜对面响起。

云边循声望去。

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她头一次见。

但只消一眼,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因为他的五官有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来源于她自己的脸。

从小到大,她埋怨过他成千上百次,但她更渴望过他亿亿万万次,她对他有着本能的好奇和期待,尽管母亲不允许她问,她还是一次次触犯逆鳞,用尽办法打听他的消息,在脑海中想象他的模样,期待着哪一天他会突然出现,抱着她把她举过头顶,带她去儿童乐园骑小马,宠她哄她。

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是爱她和妈妈的。云边用尽想象力,给他编排各种各样的剧情。

在小云边的世界观里,爸爸是神秘而伟大的,这种崇拜只需要血缘一条理由就足矣,是每个孩子对父亲毫无保留的爱。

随着长大,云边渐渐停止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自己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不值得她惦记什么,如果见面,她想质问他为什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想发泄自己这些年因为没有爸爸而遭受的非议和嘲笑,想为妈妈一个人赚钱养家鸣不平。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碰面。

“真的是你?”男人局促地笑了笑,笑容里有明显的讨好,“我只是来碰个运气,想着你妈妈应该会把你送到临城最好的学校来。本来还愁没有照片不好找人,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像我……”

云边抬手拽住肩上书包带,凝下心神:“你有什么事?”

“我叫宁温书。”男人的自我介绍很直白,“云边,我是你爸爸。”

最后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也被证实,云边露出个礼貌微笑来:“我没有爸爸。”

“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有苦衷,是你妈妈不让我看你……”

“有事说事。”云边不想听,十六年了,只要宁温书有心想见她,怎么可能见不到,母亲又不是二十四小时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他有一千种一万次机会来见她。

可他一次都没有。

她苦苦等待的那些年里,但凡他出现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原谅他。

宁温书沉默片刻,充满恳求的眼睛里染上悲戚的色彩:“云边,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爸爸求你帮个忙,爸爸是在是走投无路了。”

边赢从校门口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云边被一个中年男人苦苦纠缠。

他以为她又惹到什么麻烦了,走近点才发现对方处于劣势,言辞恳切,而她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边赢听到男人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