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霭(159)+番外

裸露的皮肤和衣服都微微湿润，吴霭看脚下的草坪，看远处的小树林，看身后的小楼，视线在细雨和昏沉的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回想和庄在此的重逢、亲昵、欢爱还有不断加深的感情，脑中莫名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恍惚。

自己所沉迷的会不会是个梦境？会不会有天不得不梦醒？“顾不上，顾得上”，他不知不觉就开始默念这两个选项。

周围太寂静，情绪变飘远，但一叹气，终于听见远处的铁门一响。

黑色的捷豹隐在雨幕后靠近，看不清驾驶室的人。

可几乎是同时，天空突然白昼闪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惊雷，顷刻间，不大的雨变得像倾盆。

雨点太大了，砸在身上有痛感，小楼就在背后吴霭却立即奔向行驶中的捷豹。

一人一车在半道相遇，庄立马从车里下来，拉着他破开漆黑的夜和瓢泼的雨，不顾一切往前冲去。

虽只有数十米，但他们跑进小楼的时候都浑身湿透。

太艰难的一天了，但总算又在一起。

吴霭不愿松开握着的大手，迫不及待想索吻，然而一抬头，发现庄还举着电话。

他：“你在干什么？”庄抬手摸他的头，又轻抚了一下唇做了个“嘘”的口型，说：“我明天可以抽空去杨浦一趟，这样后天可以乘早一班的飞机。”

他居然还在通话，一边安排后天的行程一边梳理明天的日程，吴霭浑身浇湿脚下滑腻，没机会发问就又被拉着来到了浴室里。

庄没挂电话，打开了浴缸放热水，拍了一下他的背，然后拿起一个浴巾囫囵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转身离去。

吴霭：“？”，下意识地跟着来到了书房，见他往书桌前一坐，又道：“那发起一个网络会议吧，我想看一下白天没有提到的那几个净利的报告。

嗯，就现在。”

已经一天了啊，庄怎么还要再忙工作？吴霭杵在靠门的位置，比白天还焦急地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他放下手机，忙唤：“庄。”

庄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回答：“小吴霭淋湿了，去洗个澡。”

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事情上，眼睛都没看过来。

吴霭想了想，提醒：“你也淋湿了，我们可以——”他提出的是共浴的邀请，但庄却连上了会议频道，对远程在线的下属们道：“开始吧。”

吴霭回到浴室的时候水已经从浴缸里漫了出来，瀑布似地肆意流淌到地面。

他走过去把水龙头关上，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凉。

浴缸太大，他脱了衣服孤零零地坐在最当中，像死水中的一座孤岛。

已经一天没有亲吻了，一天没有拥抱，心中有空虚隔绝了温暖，但眼睛一直盯着门外。

“顾不上。

顾得上。”

他边等边又边默念这两个选项，想讲的话堆积在心中变得越来越沉，身体没了感觉，稍一移动屁股下一滑。

他情急之下用手撑，慌乱间居然在浴缸里也呛了一口水。

等再坐定就觉得周围越来越静，比只有一个人还孤寂。

他把全身都扎进水里憋了会儿气然后站出浴缸，拿了块浴巾围着下半身走了出去。

他又来到书房，看了眼墙上的钟又过去了半小时，见庄还是在开会，他一言不发站到了和他五米之外，一丝不挂的身体被照在落地窗上，湿漉漉的，发丝在滴水。

好失落啊他轻轻叹气，被庄听见了，却没有抬头。

他只曲了曲嘴角就又继续工作，状态和白天无异，时而凝眉，时而摸下巴，但很少说话。

吴霭欲言又止地看他，也和白天一样，虽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眼神的交流，感不到情绪上的互动，被忽略在一边，像是存在又不存在的空气。

他无事可干，一会儿坐到钢琴凳上，一会儿又站起来看窗外。

雨势还在继续，草坪上被打出一小朵小朵的水花，有细碎的声音传了进来，再一看，原来是有窗户没关。

雨夜的风顺着缝隙吹入，带走了皮肤上的热量。

明是夏天吴霭却感到了寒冬似的冷，他忍不住抽鼻子，回头一看，终于对上了庄的眼睛。

发丝乱了，眼镜花了，被淋湿的衣服不再熨帖，但好奇怪，仍然好看。

“怎么没穿衣服？”他问。

没穿衣服是因为——，吴霭避而不答，想了想只说：“我在等你。”

“去穿衣服。”

庄静了电脑的音，指外面，说：“穿好了先睡觉，我还需要一会儿。”

“小吴霭”三个字都没说，是来不及么？吴霭没动，默不作声地听他重新低下头和线上的人核对明天的安排，找了个空隙，问：“那我呢？”庄再次静音电脑：“去穿好衣服吧，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