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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不尽(25)

轮椅行驶在地毯上,没有太大的声音。注意着不要吵醒对方,我将轮椅停到床边,一侧紧挨着床缘,接着姿势有些狼狈地撑住床面侧身翻滚了上去。当终于靠着双臂力量倚到床头时,我已经止不住地气喘吁吁。

看了眼受伤的手掌,雪白的纱布表面透出一点血迹,是刚才撑到床上的时候弄的。

这也是我一定要等商牧枭睡着的原因。无论平时伪装得再好,一到这种时候,我还是会变回那个无用的、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废物。太难看了。

残废已经很要命,只有一只手的残废,真是要命中的要命。

苦笑着盖了点被子到身上,又看了眼商牧枭方向,他还是原来的姿势,似乎已经熟睡。

我没有睡得太实,一来陌生环境下我不太习惯,二来……我又开始做梦。

“北芥,这次旅行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卢飞恒唇边带着点温柔的笑意,摸着我的脑袋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发,避了避,不解道:“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不能。现在还是秘密,无法解锁。”

那时候我还太年轻,无法从他复杂的目光和言行中得到更多的讯息,只是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要说的话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神神秘秘的。”他不肯说,我也就不再追问,以为五天后就能知道答案,却不想第二天我们就阴阳两隔了。

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想和我说什么话?这些问题曾经也是困扰着我的梦魇。后来随着年纪增长,慢慢地,从犹豫到不敢置信再到确信,某一天我突然就醒悟过来,原来自己错过了一场年少轻狂的爱情。

卢飞恒、经慎、徐尉,是我大学时的室友。我对卢飞恒与对另外两人并无不同,从没想过他会喜欢我。但回首往事,其实很多细节都已经非常明显。就连经慎和徐尉,我都怀疑他们早就看出端倪,这才会提议大家一起去古镇游玩,好为我和卢飞恒创造机会。

结果,机会没创造成,大家先遭遇了严重的车祸。

由于前车突然变道,经慎避让不及,致使车辆失控撞上了高速隔离护栏。

我和徐尉被甩出车外,我幸运一点,活了下来,而徐尉不太巧,摔出来时后脑着地,救护车赶到前就已经咽了气。另两人,由于坐在前排,被死死卡在了严重变形的车里,连消防车都没等到,便叫熊熊大火吞没。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睡着后都能听到他们俩的惨叫。

我痛苦无比,将此事告诉了我母亲,她却说那不过是我的幻觉。着火时他们俩已经受了重伤,意识模糊,根本不可能还叫得出来。

她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冷冰冰、硬邦邦,没有一点温情。

我的梦境十分凌乱,上一刻还在与卢飞恒说话,下一刻便坐到车里,再下一刻,车子失控撞上隔离栏的瞬间,我猛地醒过来,人已经摔到床下。

我还有些懵,扶着额不是很清醒,满心疑惑为什么有护栏还能摔下来?又为什么身下这样柔软,家里什么时候铺了地毯?

“喂,你没事吧?”

直到商牧枭的声音响起,我才渐渐回神,想起自己这是在外头,在一家名为“流水人家”的农家乐里。

“没事……”头顶的灯骤然亮起,我不适地举手挡了挡眼睛。

商牧枭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会儿,他跳下床,身上只穿了条牛仔裤,还没有扣扣子。

我还有些懵,只是愣愣看着他,连拒绝都忘了。

他将我连人带被子抱到床上,我坐着缓了片刻,他用这段时间套上了t恤。

“七点了,你饿吗?”他看了眼手机道。

我摇摇头,缓过劲儿后,饥饿感并不明显,可另一种生理欲望却渐渐突显,存在感十足。

“我有点饿了。我去看看老板有没有准备早餐……”

他转身要走,我感觉那股欲望越来越强烈,再忍下去估计就要不太好看,忙一把扯住他下摆。

“能不能……先抱我去洗手间?”

别的我都可以不求助他,但就这事,要是靠我自己,等挪到马桶上估计都要尿裤子。

商牧枭没有反应,我也没去看他,心里一时还在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懊恼。

我能感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但就跟我无法确定他行事的动机一样,我也无法确定这股视线的动机。

只是觉得有些像突然蒙上脸的蛛丝,无形、粘腻、还很险恶。

半晌,他突然动起来:“你要上厕所啊,早说嘛。”他弯下腰,利落地将我再次打横抱起,往浴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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