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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计议 /从“床”计议(130)+番外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易子郗才轻轻挪了脚步,微微松开了手,掌心躺着一张白色的小纸条,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眸底染了一层薄霜。

从车上下来,孟遥光怔怔地站在门口失神,景物依旧,却奇异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回来了。

“傻站着干什么啊?”孟璟从车里把行李搬下来,见孟遥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她的脑袋。

“我怕自己认不得路了。”孟遥光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脚已经不自觉地走了出去,推开那扇门,回忆像春天的杏花雨,纷至沓来。

那个地方她摔倒过,记得雨后总是会长满绿色的青苔,那个地方离天空最近,她喜欢在晚上一个人坐着看星星……“欢迎回家。”孟璟提着行李走在她身后,连眉梢都染了一丝欢悦的笑,“小姑姑。”

“嗯。”

那么多错过的时光,是否承受得住她轻轻的一声应答,她……真的回来了。

檀木门轻微的“吱呀“一声推开,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孟邦国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遥光?”

“大哥。”孟遥光叫了一声,语气说不上生疏,但也说不上太亲密。有的时候,岁月是一道鸿沟,即使身上有相连的血脉,也只能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这么多年,他们错过彼此的太多。

在孟遥光很小的时候,孟邦国已经是政界的一把好手,后来事业更是如日中天,因为身体原因几个月前刚从中央退了下来,现在在C市市政厅担闲职。

“父亲呢?”孟遥光唇角微弯,却是没有笑意的,声音也很平静。

“哦!”孟邦国似乎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在书房。”又问了一句,“你是要现在去见他吗?”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没有忽略她脸上疲倦的神色。

“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坐了大老远的飞机,应该也累了。”关心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连孟邦国都觉得惊奇,从小两人感情说不上太熟络,加上官场多年,他向来内敛,更是不善于表达。

“不了。”孟遥光微微弯了弯腰,笑着说,“我先上去,代我向大嫂问好。”

礼貌又疏离的语气,孟邦国看着那抹柔弱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心里浮动着淡淡的苦涩,颇不是滋味,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弥补?

老式的藤椅轻轻摇摆着,孟遥光把手放到背后,挺直了腰背,这才轻声唤道,“父亲。”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时,苍老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声音低沉得不可思议,“回……回来了。”

孟遥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此刻,心里百感交集。记忆中英气磅礴的他,不知何时白了一头的发,似乎连说话也不太利索了,英明神武的孟司令,习惯于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终究敌不过无情的岁月……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生光明磊落、辉煌的人也会……屋里静得仿佛没有人来过,孟老司令轻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相框,皱纹斑驳的手轻轻地抚着上面温婉而泛黄的笑颜,苍老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酸的笑意,“阿余,我们的女儿,长得和你好像……刚刚,我还差点以为……是你……”

最近他总是太容易忘记东西,儿子和媳妇总是小心翼翼地从旁照顾,孟老司令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习惯于把亡妻的照片藏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他多么害怕在生命中丢掉了她,又要在记忆中把她遗忘……***

窗外种了几棵高大的梧桐,枝繁叶茂,密密实实地遮住了窗外的一角月光。

这间房间位于孟家后院,稍显偏僻,平时也比较少人来,窗口向西开,白天的阳光照不进来,室内昏暗阴沉,几乎说得上是这座精心规划的老宅唯一的败笔,不过,孟遥光倒是喜欢得紧。

一是日夜颠倒的生活这样的房间再适合不过,二来是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倚在窗边,夕照拢人,自有一番惬意安然。

梳妆台边垂着一缕黑发,孟遥光枕着手趴在桌面,小时候家里的小阿姨曾经说过,窗外的几棵梧桐是母亲生前种下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她,忽然想起藏在记忆里的几句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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