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伸手指了指东面,“那边的大妖钩山君,和他的上司横山王一样,都是喜欢吃人的主儿。”
两片领地间有崇山相隔,钩山君也不会轻易跑来惹她,但若是有鸟妖轻易越境,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赤翎高高兴兴地出去撒欢飞翔了。
苏旭若有所思地侧过头,“老七,你们经过红血隼的族地了?”
何昔微微颔首,也猜出她想问什么,“他们族中猜测为何王上一直在万翼天宫,不再向南,有人说她受伤了,有人说她要和魑灵王决战,也有人说她害怕一旦动身,横山王就会趁虚而入——”
“他们真会猜,横山王地盘上有几个会飞的,连万翼天宫都未必能进去。”
苏旭嗤笑一声,“就没人能猜到魔族的事,也好。”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自由自在地在首旸山中,要么饮酒作乐,要么和伙伴们对弈弹曲,或是跑到外面勾搭各种年轻的鸟妖。
山巅的宫殿里很快就变得极为热闹。
满山的妖族都认识了这位空降的领主,她本事极大,性子却颇为随和,将大家都邀请到殿中玩耍,无论是勉强化出个人形的,还是堪堪能口吐人言的,都被一视同仁。
苏旭的师弟师妹们也知道了媱姬的身份。
所有人都对此极为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直陪在大师姐身边的妖龙青年,竟然曾经是谢无涯的发妻。
他们都知道师尊的发妻早早没了,陆晚嘟囔着自己还特意问过,当时谢无涯只说对不住妻子,不愿再提。
“如今看来,他何止是对不住,就是他把人害死了。”
他没好气地道,“就算媱姬必须要还上救命之恩,否则有碍于修行进境,他也完全可以讨要其他形式的报恩——钱财宝物不行么?非要人和他在一处过日子,还任由他那老母亲将人往死里作贱。”
白晓也露出个讽刺的神色,“他可不是一直这样?那些长老以宗主的名义宣布,将你和老七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他就一声不吭,只装作没事儿。”
“要我说他才是本性难改,还好意思说大师姐。”
陆晚满脸嫌弃地道:“昔日他装聋作哑假作不知,实则他老婆被欺压得越厉害,他和他的母亲便越是得利,难道不是这个理儿?”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谢无涯,其他人在旁边都若有所思。
范昭和穆晴对视一眼,前者轻声道:“那位城主当真不再计较前尘往事?”
后者微微摇头,凝神思索道:“显见是被那魔族影响了,他们融合成了一个人,媱姬再无法被过去的故事所影响,那对她而言只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就像看话本一样,而媱姬自身的人格仍然存在。”
她这话也说得有些含糊,范昭却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她和魔族互补了?她继承着媱姬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内里却是那个魔族,故此她不会再嫉恨师尊,也不会牵挂她的儿子们。”
“然而当大师姐提起时,她还会有所触动。”
“因为媱姬本身的性格也并非无情!”
范昭眼神一动,“她不受过去影响,却依然保留有情感,倘若说她对那段过往还有些恨意,这种恨意就像旁观者听了一个让人不忿的故事。”
“她既不是魔族,也不是以前的媱姬了,反倒像是一个新生之人。”
穆晴惊叹道,“先前我以为魔族只会破坏和杀戮,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不知这种事是否还有第二例。”
“唔,兴许也要看人?”
陆晚一边倒酒一边猜测道,“先前我们看了些由人变作魔族的故事,从他们的经历来看,他们大都是满心仇恨,且算得上是走投无路,他们得到力量之后,大概第一件事就是将仇人宰了,或是想办法报了仇。”
他讲起了小荷和农户的故事,并在棠王镇遇到的沈翠儿。
大家听完都有些悻悻的,楚晗沉默半晌,忽然蹦出两个字:“凌楪?”
“对啊,凌家家主也是现成的例子,说不定他们家依然还能有些蛛丝马迹,我猜他家中有些万圣教的古籍,否则总不至于是他去了一趟里界?”
“并非没可能,以他的修为,闭关十年八年不会惹人怀疑,届时谁知道他曾经偷偷溜去哪里?”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不若我们去一趟荆州?”
有人提议道,“去凌家看看如何?”
“唔,家主死了,他们又损失了不少高手,八派那些人必然将他们家翻了个底朝天,若是有什么东西也被他们拿到了。”
“这可不好说,不是人族对魔族的气息感应不如我们吗?说不定我们能发现些被他们忽视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