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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列传(83)

作者: 龙五爷 阅读记录

——画上的人身形修长瘦削,一袭漆黑和服,长发如墨,肤白胜雪,看身形应是男子。唯独一张脸却是一片空白,看不出到底是谁。

和谈不欢而散的第二天夜里,沈长河毒瘾再次发作。这次的戒断反应空前严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得多。

沈长河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其中原因所在。若不是为了保证谈判过程中毒瘾不会突然发作,他也不愿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用一种无毒无害、却只能将毒性压制在一段时间内的“药”抑制毒瘾,后果则是如上一次、也如今日这般,被积累多日的痛苦折磨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再命令属下将自己绑在床上借助外力抵制对毒品的渴望,而是握着一把窄而锋利的匕首,在每一次疼痛和恶心之感来临之时狠狠地割向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用另一种尖锐的痛觉冲淡那些魔鬼一般的诱惑。

“将军身体不适,诸位请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门外,军政府不少官员也聚集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这段时间里沈长河伤病不断、几乎就没停下过,可像今天这样缺席例会且没有任何交代的,还是头一回。

“我等也不是一定要让将军参会,只是想问问将军病情如何了,还请张副官让我们见见将军!”

为首的正是沈长河的机要秘书秦朗。自“庚午之变”之后他就从上京空降西南军政府,成了理论上离将军最近的人。

不错,只是理论上的“最近”而已。

事实上,他名义上是机要秘书,实际上连一天秘书都没做过,反而是张牧一人承担起来安排将军工作日程、生活起居的全部工作。对于这个国府明面上安插在西南的“棋子”,沈长河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却连演戏都懒得演,直接不客气地把他给彻底架空了。

“秦秘书长,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张牧冷笑道:“将军现在谁也不见!”

秦朗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误了军机大事,你能担待的起——”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张副官掏出别在腰畔的手*枪顶在他的额头上,厉声喝道:“再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龙泽先生到!”

就在双方冲突一触即发之时,卫兵一声通传恰到好处地解了围。龙泽更为世人所知的是他另一个名字——龙五,绝大多数人都尊称他为“龙五爷”,曾是江州龙氏家主、中原武林第一高手,后辞去家主之位后云游四海,受赢风之托照顾沈长河直至十四岁,被沈长河公开尊称为“亚父”。

传闻中龙五与赢风同龄,算到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充其量只有三十岁左右,雪白长发披散,穿着松松垮垮的纯黑长袍,在这初冬的寒冷天气里敞着怀,却一点发抖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还是人类吗?

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包括剑拔弩张的秦朗和张牧二人。龙五沉默地从人群自动让出来的一条路中间走到门前,推开还在发愣的张牧,施施然走进了屋去。

自始至终,张牧一个阻拦的动作都没做,一句阻拦的话都没说。秦朗讪笑着冷嘲热讽道:“呦,刚才吓唬我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这就怂了?”

“将军有令,五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想在将军的床上睡觉都不许拦着。”张牧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能跟五爷相比?”

龙五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近乎疯狂自残的沈长河。没等沈长河再刺下第二刀,他的手就稳稳地钳住了前者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长河左臂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道:“听说你生病了。”

沈长河咬紧牙关忍着又一波毒瘾的侵袭,似乎是想笑一笑,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细白牙齿之间尽是鲜血淋漓。龙五那张平平板板的脸难得皱了皱眉,就着抓住他手腕的姿势把了把脉象:“是罂*粟提纯物。”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沈长河惨笑一声,小孩子一般撒娇似的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龙五漠然道:“此毒无解。你若有遗言,但说无妨。”

话说的相当直接,但与他曾共同生活十四年的沈长河却知道,龙五一向不懂人情世故,故而此话并无丝毫恶意。若放在平时,也许他还能开上几句玩笑逗逗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养父,只可惜现在实在是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阖了双眼,右手食指在龙五掌心写了几个字。

“不行。”龙五当即拒绝:“禁制一旦解开,你会失控。”

沈长河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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