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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共眠(29)

心情明明还低落着,然而,她的心却跳得一下比一下厉害,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赶紧松开扯着他衣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齐俨扫了一眼被她抓得生出褶皱的那处,似乎并不在意,抬手将烟在青石上按灭。

“有点明白,”阮眠如实回答,“又不太明白。”

她明白:只能靠自己。

可现在的她还太柔弱,根本没法倚靠。

齐俨点点头。

她没有得到答案,无措地看着他,“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看向湖面,狭长的桃花眼里波澜不兴,“转过身去。”

阮眠的身体比大脑做出了更快的反应——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她对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有某种莫名的笃定和信任。

“往前走。”

她往前走了几步,他没说停,她就继续往前走,快要接近小树林时,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转过身去,往前走。

如果说,前面的湖是绝路,那么就换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只能往前走。

阮眠眼里蒙上一层泪光,却不是真的想哭,只是满涨的情绪需要得到一个出口宣泄,她回头又看一眼。

湖面笼着一团白色淡雾,那道挺拔的身影依然立在石边,目送着她走远,她朝他用力点头挥手,慢慢走进树林。

豁然开朗,后面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

到家后,阮眠直接回了房间,门边地板上盘着一团小黑影,她就着屋外透进来的月光去看,他听到脚步声也抬起头来,满脸紧张,可眼神又是那么执拗而委屈地看着她。

许久后,阮眠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之前路过客厅时不自觉钻进耳朵里的那些话还犹如在耳边——

“辉辉后脑勺怎么肿了这么大一个包?我问他怎么弄的,他就拼命哭着指自己。”

“我把鸟打下来那会,他就急匆匆从楼上冲下来,一副要和谁拼命的架势,原来他是想要那只鸟,追着我跑,摔了一跤,应该就是那时碰着的吧?”

“那他……”

“哪能呢?我才不敢让他碰那晦气东西……后来趁他不注意,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了。”

阮眠闭上眼,心又如同被刀割一般钝钝地疼起来——为那个无辜逝去的小生命。

仅仅三个字,应明辉满腹的委屈被轻飘飘化解开。

他拼命摇头,眼里晃一大颗泪,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跑过来用力抱住了她。

阮眠几乎没有犹豫就要推开他。

推不开。

他抱得太用力了。

阮眠又试了一次,分毫未动。

两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是你父亲背叛母亲的铁证。

可是,他身上也流着一半和你一样的血……

这晚,阮眠做了梦,梦里满天星辉,那人在树下静静站着,深眸如幽潭,她不敢走近,只是远远望着,心如一片明镜,将他倒映其中。

目光从发梢到眉眼,从头到脚,一遍又一遍。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入睡到天亮,可梦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

台风过后的清晨,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清透,风凉花也香。

阮眠正刷着牙,一抬眼,忽然就停下了所有动作。

镜子里的人满脸明媚的笑,她故意抿抿唇,可眼睛还在笑,潋滟的笑意从眼底泉水般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她关上水龙头,将毛巾挂好,转身走出去。

整栋屋子静悄悄的,阳光肆意在每级阶梯上穿行,阮眠轻轻地一路踩过去,长发也跟着飘起来。

时间还很早,街上人并不多,她骑着单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从旁侧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拐进去,在巷子最深处停下来。

鼻尖很快捕捉到一股醇厚的豆味。

这个小店虽然偏僻,可因为东西好吃,常常大排长龙,阮眠今天却很幸运地在窗边找到一个空位。

她坐下来,安静地吃着一碗豆腐花和一笼灌汤小笼包。

这两样东西,是她和母亲最喜欢吃的早餐。

周围有孩子在哭,有人埋头在吃,有人低声说着话,热热闹闹的,她在盛满光的窗边,慢慢吃着久违的早餐,嘴角微微笑。

这样的清晨,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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