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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初恋养儿子(51)

作者: 檀无衣 阅读记录

I’ll tell you my sins so you can sharpen your knife,

Offer me my deathless death,

Good god let me give you my life。”[注1]

旋律很摇滚,歌词却很忧郁。

谢瞻顾越听越觉得这首歌很符合贺池的性格,偶尔沉郁,偶尔暴烈,就好像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不同的灵魂,但又诡异地和谐。

出市区后又开了快一个小时,他们停在一座山脚下。

贺池抱着纸箱下车,看见谢瞻顾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短柄铁锹。

这把铁锹已经在谢瞻顾的后备箱里放了好几年。

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对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们来说无疑是危险的,谢瞻顾偶尔遇到横尸街头的猫猫狗狗,就会用这把铁锹在路边挖个坑,把它们埋了。

养狗的人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动物的尸体被车轮一遍又一遍碾压。

他们踩着石阶上山。

天阴得越来越厉害,风雨欲来。

山不算高,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爬到了山顶。

谢瞻顾找了一片松树林,开始用手中的铁锹挖坑。

贺池抱着纸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很快就挖好了。

谢瞻顾跪坐在地上,把纸箱接过来,端端正正地放进坑里。

他打开纸箱,小吉静静地躺在里面,就像睡着了一样。

轻声说了句“再见”,谢瞻顾合上纸箱,用手把刚挖出来的土推回坑里,贺池蹲在他对面,和他一起。

土坑很快被填平了。

贺池一抬起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一滴眼泪。

这是他三次看到谢瞻顾掉眼泪。

第一次,是初遇那天晚上,谢瞻顾把他错认成了他爸,先是动手打他,打完又抱紧他,哭着对他说:“贺观南,我妈死了,我又变成孤儿了。”

第二次,还是那天晚上,谢瞻顾哭着喊疼,说不要了。

第三次,就是现在。

心脏非常轻微地痛了下,像风吹皱水面,微弱得让人无法察觉。

这条狗对谢瞻顾来说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这样想着,贺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干净的手背在谢瞻顾脸上轻轻擦了擦,嗓音低沉又温柔:“我属狗的,以后我做你的狗。”

谢瞻顾却蓦地笑出声,他站起来,边拍裤子上沾的泥土边说:“你当我傻呢,02年生明明是属马的。”

他笑了,贺池便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唇角,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耻。

他跟着谢瞻顾走出树林,来到视野开阔的位置,并肩眺望周遭的风景。

山风拂面,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耳边环绕着风声、鸟声、树叶沙沙声……大自然的声音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安抚一切不好的情绪。

贺池偏头看着谢瞻顾的侧脸,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把小吉埋在这里?”

谢瞻顾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迎着风说:“我去年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段台词,大致意思是说,一条狗死后,如果主人把它埋在高高的山顶上,就没有人会践踏它的坟墓,那么这条狗来世就有机会投胎成人。[注2]”

说完自己都觉得荒谬,谢瞻顾莞尔一笑,接着说:“虽然我并不相信什么今生来世,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大概是想求一点心理安慰吧。”

贺池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如果我死了,也想被埋在高高的山顶上。”

谢瞻顾抬手就照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屁孩说什么死不死的。走吧,下山,好像快下雨了。”

下到半山腰,酝酿了一上午的雨终于从天而降,顷刻之间就把谢瞻顾和贺池浇成了落汤鸡。

雨水让石阶变得很滑,谢瞻顾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虽然不幸崴了脚,但好在没伤到尾椎。贺池扶着他到旁边的树林里躲雨,谢瞻顾单脚站着,一手搭着贺池的肩当支柱。

谢瞻顾往后捋了把头发,说:“后备箱里就有把伞,可惜忘拿了。”

贺池垂眼看他的脚:“疼吗?”

“还行,”谢瞻顾说,“我不怕疼。”

贺池不置可否。那天晚上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下了大概二三十分钟,从瓢泼大雨变成了蒙蒙细雨。

“走吧,”谢瞻顾说,“趁雨小。”

贺池说:“我背你。”

谢瞻顾不由失笑:“知道我多少斤吗你就敢口出狂言?压断你的腰信不信?”

“不信,”贺池说,“试试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屈腿弓腰,不容拒绝地说:“上来。”

谢瞻顾“嘿”了一声,趴上贺池的背,说:“待会儿你可别哭着求我下来。”

贺池用手勾住他的腿,直起了腰。

谢瞻顾让他等一下,抬手折了一根树枝,当伞用。

贺池背着他走上山道,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