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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时(134)

直到柔之嫁给徐麒臣后,别说是曹府的学堂,就算是在徐家的书塾里,也没有人敢小看他们半点!

能够庇护幼小的弟妹,沈柔之身为长姐,觉着无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她对徐麒臣,心存钦敬感激。

沈柔之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谁对她好,她心里明镜似的。

故而就算重生一世,回想前尘,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正所谓求仁得仁复何怨。

她没有十分的资格去苛求徐麒臣,事实上她本来该愿赌服输的,毕竟从她没有嫁给徐麒臣的时候,她就很明白,对方是一个权臣,心思缜密城府之深不是她这种小丫头能比的,所以……给徐麒臣当成棋子,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是那几年的恩爱迷了她的心跟眼而已。

柔之不想去报复的另外一个原因,不是别的,却是因为她很清楚彼此如今的境遇。

虽然沈承恩没死,且好好地在顺天府当着通判,但沈柔之却明白,自己的父亲官儿做的再大,也实在不及他徐麒臣一根手指。

或者说,假如得罪了徐大人,他认真地想要为难沈家,那可是弹指而已,吹灰不费。

综上而言,不管是家世,心计,处处不如人。

她一个小小通判之女,渺小卑微的小丫头,拿什么跟徐麒臣赌气,拿什么跟他斗?

笑话。

因此,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没成想,她一心要跟徐麒臣老死不相往来,突然间徐大人跟转了性一样,竟然当街搭讪。

这举止,着实让柔之心惊。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徐麒臣。

尤其是刚才进了酒肆后,徐麒臣蕴含体贴的种种行为,用帕子给她垫椅子,叫店家拿别人没用过的茶具……这明知道她是好洁的性子才有的举止啊。

但如果正常按理说,徐麒臣才不会在意她沈柔之嫌不嫌弃这小且腌臜的酒肆,更加不会在意她愿不愿用别人用过的茶具。

他这种日理万机目无下尘的人物,哪里在乎她的想法?

何况柔之如今满心里都只是牵挂沈奥跟如如,丝毫没留意别的呢。

“我看起来很吓人,或者你讨厌我?”此刻徐麒臣问。

柔之暗暗地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依旧垂着眼皮,静静地说道:“不知徐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我跟大人只有两面之缘罢了,实在并无什么想法。何况大人乃是贵人,父亲常说大人有恩于沈家,故而我心中也时常存着孺慕之心,如此而已。”

所谓的“孺慕之心”,孺,自然是指的小孩子,慕则是仰慕,意思是如同小孩子爱戴仰慕长辈一般的感情。

柔之这是在跟他划清两人的界限,言外之意自然是:徐麒臣是长辈,而她是晚辈,两个人不搭边儿。

徐麒臣自然也听了出来:“孺慕?”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看着柔之道:“沈姑娘,莫非忘了我先前还托人保媒求娶一事,如今你当着我的面儿说什么‘孺慕’,是在寒碜徐某吗?”

他倒果然是个通透机敏之人。

“实在不敢。”柔之心里冷笑答应着,面上却忙做惶恐状,微微屈膝行礼:“这是柔之一片真心,若有言语冒犯实属无意,请大人见谅。”

徐麒臣把手中的紫砂杯轻轻一晃,放在桌上:“我若是不肯见谅呢?”

柔之心中一惊,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大人是在跟我说笑吗?”

徐麒臣并未答话,只是看向旁侧门口,只见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大人,已经发现端倪了。”

说了这句,便瞥了柔之一眼,并未说下去。

柔之忙问:“找到奥儿跟如如了吗?”

那人不答,直到徐麒臣放话道:“说罢。”

侍卫才道:“本来以为是人贩子,谁知……动手的是定远王府的世子殿下。”

柔之大为意外,但同时心终于放定了些:如果是定远王府的人,应该不至于对沈奥跟如如怎么样的。

徐麒臣道:“如今两个孩子在哪里?”

侍卫道:“已经给带到王府了,我等不敢擅动,等大人吩咐。”

徐麒臣点点头,便看向柔之:“沈姑娘,你想怎么样?”

柔之心中揣测。

定远王府上下,柔之只跟一个谢西暝熟络,竟不知其他人的脾气。

但定远王谢礼曾把谢西暝打的半死,可见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虽然说虎毒不食子,但他也曾做过比老虎还狠毒的追杀之举。

所以,此刻把如如跟沈奥带过去,细想却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虽然柔之很想立刻飞到王府,但她实在不想再跟徐麒臣扯上关系,更加不想再仗他之力了,越是牵扯,越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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