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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时(161)

他居然忘了近在咫尺的徐麒臣,只顾低头看向沈柔之,双眼之中本来绝迹的桃花忽然间有即将盛开的势头。

柔之才将目光从门外收回,打算看一眼徐麒臣。

但身边的人的存在感实在是过于强烈, 柔之的眼睛挪到一半,那目光就身不由己地给谢西暝劫持过去了。

她看向谢西暝脸上,唇动了动却只说了三个字:“又、瘦了。”

谢西暝确实又“变”了不少, 他的身量又拔高了若许, 但仍旧是那么的挺拔轩昂, 像是一杆迎风带雨而始终秀起的竹,腰间束着的一条略宽的革带,革带下的腰身看着极为劲瘦,但却透着竹子般韧不可摧。

只是他的腿这般长腰这般细, 尤其是腰,甚至比以前还要细似的,肯定是在外头没有好好吃饭。

但很快柔之知道,腿长是真的,瘦了也是真的,但腰并没有真的比先前细,因为柔之发现谢西暝的肩膀其实是又宽厚了不少,已经隐隐地从少年人的青涩里透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气质,正因为肩宽了许多,所以显得腰反而更细窄了下来,其实这正是古来所谓的“猿背蜂腰”。

得了这三字评语,谢西暝却好像很喜欢,声音都有些轻了:“我不打紧,只是你怎么也瘦了这么些。”

他想在柔之的脸上摸一摸,又怕她不高兴,只能先忍着。

但幸亏她这会儿没有将自己推开,想到这里,谢西暝总算得空示威似的瞅了一眼徐麒臣。

徐麒臣的眼睛很黑,像是暗夜里的深潭一样的颜色。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徐麒臣漠漠地转开了头。

他看着很平静,心里却有万丈波澜在涌动一样,他的掌心里还有刚才握着柔之的熟悉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内心中藏着的那些前世的记忆越发的鲜明了,可转眼间她竟成了他无法接近的人,这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感觉,他很不敢细想。

怕受不了。

但正如徐麒臣先前跟柔之说的一样,如今他跟谢西暝的争执,已经不是寻常的“儿女私情”了。

从谢西暝去西北的时候,恐怕就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吴王的回京势必引发偌大的波澜,而楚王殿下向来对他言听计从,这次却不惜违抗他的意思擅自行事,这实在是一步臭棋,甚至是致命的错棋,可徐麒臣仍是不想就这么认输。

城中百姓们对于目前的局势有各种揣测,其中有一种是他们心里存在却不敢说出口来的,那就是……

如此反常,也许是京城内有人意图不轨。

比如楚王、或者才回京的吴王殿下,亦或者是哪个带兵的王公贵戚想要谋朝篡位之类。

在吴王回京的时候楚王其实跟徐麒臣商议过,当时他的神情有些焦急,又有些恼愤。

毕竟吴王活着的时候他就在吴王的阴影底下度日,等吴王死了,他还要忍受皇帝跟皇后把吴王跟自己比较的折磨,兢兢业业地做了这么多年,突然间吴王又回来了。

楚王害怕,害怕自己辛辛苦苦地装孝子贤臣这么多年,突然间还是没有资格坐上那把龙椅,而吴王什么也没做,就轻而易举地获得要跟他争抢的权力。

徐麒臣宽慰楚王:“吴王殿下只怕吃了不少苦,如今回来,总是喜事一件,而且殿下跟吴王是手足之情,所以殿下在面对吴王的时候一定不能如今日这般,殿下可明白吗?”

楚王当然明白,只是很不能服。

徐麒臣点点头:“皇上是最看重天伦之情的,要是殿下您表露出对吴王的一点不悦,皇上那边儿的不悦只怕会是百倍千倍,他自然不会怪吴王,只会觉着殿下您没有手足仁爱,而且心地狭窄,这样又怎能担当大任呢?”

这几句话很是刺心,楚王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收下了,能不能消化,权看他自己。

可后来楚王的所作所为表示他非但没有消化徐麒臣那几句话,反而把他们都啐在了地上。

徐麒臣没想到楚王的胆子那么大,会选择直接动手,那可是不成功就成仁的。

而最为阴损的是,楚王并没有给徐麒臣制止他的机会,因为他命人将沈柔之掳了出来。

楚王对徐麒臣说:“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做的就是眼下这件事,若不做一次只怕我会后悔终生。而老师你心中自然也有想做而不敢的……那就是里头那个人。”

几重帐子内的榻上,是沈柔之如死寂般躺在那里。

徐麒臣头一次有无法自制的感觉,心里发冷:“你到底干了什么?”

楚王的冷静沉着是跟徐麒臣学的,原先徐麒臣颇为嘉许,如今看着他冷到近乎目空一切的眼神却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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