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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时(2)

忽然又有人说道:“对了,这个沈夫人,是不是赫赫有名的‘东华王’谢西暝的长姐?”

“可不就是那个沈柔之嘛!”

“等等,你们说夫人姓沈,怎么又说是小谢王爷的长姐?这两人的姓都不同,如何是姐弟?”

他们说的小谢王爷,其实是定远王谢礼的次子。

这谢西暝委实是个人物,十三岁的时候,亲手杀死了他的母舅,火烧王府,闹得跟王府决裂,老王爷气的要杀了谢西暝。

关键时候,谢西暝却离开了王府,不知下落。

后来过了两年,谢西暝入京,在朝廷的武选之中夺得魁首。

虽然有谢礼的阻挠,但皇帝爱才,便特准谢西暝进了兵部。

谢西暝进了兵部,如鱼得水,很快崭露头角,他并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是个天生的飞将军,但凡有他参与的战役,绝不会出现败绩。

又因为他生得俊美无俦,貌赛潘安,每次述职回京,朱雀大街两侧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夹道偷看。

有一年夏天,谢西暝带兵进京,所到之处,地上满是姑娘小姐们扔落的花。

本以为小谢将军不会理会,不料在路过一朵木芙蓉的时候,他从马上飞身而下,从地上将那娇艳欲滴的木芙蓉捡起来,垂眸看了片刻,竟直接簪在了自己的领口边上。

一时之间,少年将军簪花佩剑,策马而行,那样的风流倜傥,明武倾绝,不知看晕了多少怀春的小姑娘。

但不管谢西暝长的何等好看,对大多数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这位小将军是个真正能征善战的人物。

而在沈柔之身死的时候,谢西暝率军孤军深入,追袭西狄,据说西北边塞几度告急,说是茫茫雪原,就算派援军都找不到谢西暝部,只怕凶多吉少。

闲话中,那本来有条不紊往前行进的送葬队伍却缓缓地停下了。

围观的百姓们都停了议论,纷纷地翘首往前看:“怎么了怎么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是九重天上的神人撕碎了的棉絮,从空中凌凌乱乱地洒落,京城内的房舍屋宇,城池楼阁很快就给装点的一片银装素裹。

只有正中的这条朱雀长街,因为上千出殡的人经过,硬生生猜出了一道微黑的醒目痕迹,直通南门。

从朱雀街往南门看去,越过南门城头,出了城,在呼啸飘摇的北风之中,送葬的队伍却像是给人使了法术一样定在了原地。

为首的徐麒臣大人身着一袭黑狐裘大氅,额头上罕见地蒙着白色的素缎,他抬眸看向前方大路上。

看着是十几匹马正如惊雷闪电一般飞奔而至。

徐麒臣的目光闪烁,一片才坠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瞬间化成了冰水,而徐大人已经看清了为首那人是谁。

一张脸像是毫无血色的玉石,只有双眸凛然如同借了暗夜寒星之光,他骑马的样子极为洒脱,轩挺的腰身微微弓着,身形随着马儿的颠簸,如同游龙一般上下起伏。

在谢西暝出现之前,北方狄夷的骑兵堪称无敌,在谢西暝出现之后,他就成了狄夷骑兵的噩梦。

他的骑术之佳,无以伦比,配合无以伦比的作战才干,简直是天生的将星。

徐麒臣静静地看着谢西暝如风似龙一般掠近,抬手挥退了前来护卫的侍卫们。

就算再精锐的内卫,怎么能跟百战沙场的死士们相提并论,就像是家养的狗儿和凶猛的狼群相比。

谢西暝的大宛良驹在徐麒臣跟前停了下来。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徐尚书道:“你回来了。”

“她呢。”谢西暝的声音有些沙哑。

徐尚书道:“你晚了一步。”

谢西暝的唇角一动,像是要笑,却又没笑出来,然后他越过徐麒臣,打马往后面的棺木奔去!

那口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棺就在眼前,上头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就像是盖了层洁白无瑕的棉被。

谢西暝看着面前的棺椁,他想起当年在离京的时候,他陪着沈柔之逛了一次京城。

在东阳胡同里转的时候,路过那家寿材铺子,这是他放在京城的眼线,因觉着不吉利,就没打算带沈柔之进去。

谁知她偏鬼使神差的起了兴致,一定要入内瞧瞧。

谢西暝在心里想了想,便说:“长姐,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没机会回来,你要是有什么紧急的时候,叫你的心腹到这里送个信,报你的名字就行,我千山万水也会知道。”

沈柔之当时很诧异,才知道这是他的产业。

听谢西暝这么说,沈柔之笑道:“我不爱听这些话,要么你自己好好地回来。我是不会自己来这里的,除非……”

“除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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