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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是穿来的(137)

宋福生没想到他才擦干泪,又被感动了。

宋里正摸过脉后,将木签给了田喜发去帮他排号打粥,然后他就找了过来。

摸了摸怀里的银袋子,一咬牙掏了出来:“福生,给。”

宋福生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头有银角子、有散钱、有几吊钱用红绳系在一起的,“阿爷,什么意思?”

“这是大伙凑的四十多两银,你拿着,听我说,去活络活络,找能说的上话的递过去。

四十多两不多,人家未必能瞧得上,也未必能让咱二百多口人全是农。

大伙合计了,至少要保你家是农。

你是读书人,一旦成为军户,不能再科举了,那就断了前程,我们在哪种地都是种。”

“阿爷,这?这不合适。”

“福生,你听阿爷说,大伙是有私心的,私心是,说句实在的,俺们只信你。

咱这些家,只有把你先保住了,只有你有那个本事,或许能在外面帮着走动走动关系,将来拉这些娃子们一把。

不说给娃子们免了军户身份吧,最起码你能想招去看看俺们,有机会也能找到官爷说说话,让大伙分的荒地、住的屋子不会太差。

别人?用这些银子保别人?没用!那俺们才叫一点盼头也没有了,你拿着,快去号脉,不号脉,没木牌,我打听过了,谁也进不去城。你号脉后,就揣着银子去活动,俺们排号打粥。”

宋福生推让说,阿爷我有银子,你快把这些给大伙还回去。

钱佩英也小声跟着劝,说阿爷你快拿走吧,大伙一家没几两银,甭管是农还是军户,都得有银安家。

越劝,宋里正越来劲儿,他一副很想得开的模样:“要是都成了军户,我打听过了,地,没资格买,种人家的。房子是发的。要银作甚?一家留个一二两傍身罢了。这一路,要没福生,别说银子了,命都没了。就这么地!”

宋福生攥紧钱袋子,对宋里正的背影说:阿爷你信我,要是能成,我一定尽力给大伙全带进去。

宋里正背对的脸上,嘴角微翘,在心里回了句:啰嗦。

……

城门开了。

路两旁打粥的、号脉的,队伍里的所有难民都看向城门方向。

看那些官爷们坐在椅子上,发红牌白牌黑牌,那些牌子,就是决定城门前那些难民们的命运。

一旦有人发到黑牌,立刻有兵士给此人拽到一旁,刻字的官差就会上前,只顷刻间,这人脸上就多了一生也去不掉的烙印。

要是有人发到白牌,军户,女人家要是胆敢哭嚎,官差会上前鞭笞。

钱佩英和宋茯苓小声嘀咕:“咱家金镯子金珠子,金戒指耳环,这些加在一起也很值钱了吧,再加上里正给的四十二两,咱自家也有几十两,你奶那四两,闺女啊,应该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你爹能不能成,那些人贪不贪心。”

宋茯苓摇了摇头:

“不好说,就看我爹能不能找到有实权的套上关系。

我猜测,那些官差心里其实都有数。

比如需要多少徭役,哪里正在盖什么,要用多少人。军户那面要用多少人,往哪派遣。

就是农民,人家也应该有成算,哪个村子能容多少新去的农民,最起码心里会有个比例。

还有一部分特殊的,哪些是大富商,让进城对他们有好处,哪些难民是认识城里的官、是哪家的亲属类的。

燕王手下有很多城池,咱们那面又逃来很多人,大户人家谁还没个姻亲,谁还没个关系,走后门的多了。

要是最后一种搞特殊的人多,占了良民的一定比例,弄的人数超了,那对咱们就是坏事。官差指定得想办法压缩,把本该定为农的,定成军户。”

宋茯苓万万也没想到,她家竟然成了,她和她妈刚聊到的特殊的那种,靠关系上路。

城门前,宋福生惊喜、惊讶、惊呆,都有点懵了。

这里最大的官问他:“宋福生,字子帧?”

“回大人,是草民。”

官爷随手就递给他一个红牌,且是不同于秀才王哲发手里的红牌,是大红色。

官爷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水,想了想,套宋福生的话问道:“顺子爷早先来过,特意提了你。”

宋福生发现那人眼里满是探究,马上收回极其意外的表情。

顺子爷,顺子,陆将军,从容抱拳道:“前几日有幸见了将军。”

“噢?竟不是顺子爷,是将军?那将军有没有……”

宋福生用眼神示意官爷看附近,微摇了下头。

官爷清咳了两声,立即换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摆了下手:“去吧,赶紧带家里老小过来吧。”

宋福生往回走,脚步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