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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综合征(8)

“过来!”唐慈怒喝。

唐霜哪儿敢过去。她抱着手里的碗,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唐慈就三步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逼她抬头看他:“怎么?你亲哥让你吓成这样?”

“没有……”唐霜哽咽着,勉强吐出两个字。

见她这副样子,唐慈一脸不耐烦,松开了她的头发,懒得理睬她了。他将她手里的碗筷拿走,将掀翻的桌子扶起,吃起饭来。

唐霜则一直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她安静地抹着眼泪,小声小声地抽鼻子。

“哭丧呢?!”唐慈听得心烦,一把把筷子甩了过去。

唐霜就连抽鼻子都不敢了。

那天晚上,在擦干净眼泪之后,唐霜还是好好地吃了饭。

你看,人是多么坚强的生物。就算害怕,好像也会适应。就算伤心,也还是会吃饭睡觉。就算难受,也还是会好好活着。

不光自己好好活着,还要帮助别人好好活着。

在夜半三更,唐慈睡得沉沉的时候,唐霜悄悄起来,先去看了看唐慈的情况。

正如她之前观察到的那样,整个房子的钥匙被绳子绑着,戴在唐慈的手腕上。那绳子没有弹性,是圈在手腕上直接打上结的,恐怕他自己要摘下来都不是很方便。也不是很细,并不容易直接剪断。

唐慈的睡眠并不算轻,但也绝对没有重到这种东西被弄下来还不醒的程度。

唐霜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先做好眼前事。她转身偷偷跑到厨房,轻手轻脚地盛了饭菜,又包了一兜冰块,然后悄悄地进了地窖。

文南还没睡,仍靠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冲着地窖门的方向。

见她过来,文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下审视了她一下,见她安然无恙,他的目光中有了些安心。然后,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小声急切道:“你过来做什么?”

“给你送吃的。”唐霜走到他面前,把筷子递给他,道,“不过是冷的,我没办法偷偷弄热。”

“你在想什么。”文南皱起眉头,看起来竟有些生气。可看唐霜一直给他递着碗筷,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去,却放到了一边。“我少吃一顿有什么。你为什么要过来。白天他不是还发疯了?”

“他应该不是让你今天不吃,是以后都不想给你吃的。”唐霜坐在一边,“现在不给你送吃的,再可能送就是明天晚上,到那时候你都饿一天半了。快吃吧。”

“这位女士,你觉得被绑架应该是什么舒舒服服的事吗?”文南仍皱着眉头,“即使一天半不吃饭,两天不吃饭,人也不会死的。但你如果被发现,你——”

“也不会死的。”唐霜打断他,“我如果被发现,也不会死的。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想了想,她又续了一句,“这不是为你了,是为了我的良心。”她居然拿之前文南自己说过的话反驳他自己。

“……我是在和你斗嘴皮子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反正我是。”

文南快被她给气笑了。

可是转瞬之间,心里的暖意又开始与对唐霜的担忧争执不下,谁都赢不过谁。

最终,文南重重地叹了口气,按捏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办啊……”在整个人生中,他还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

过去,他总能做成想要做成的事。现在,他却连最基本的,保护一个人的人身安全都做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呢?

最终,文南还是提起了碗筷。

奇怪的是,明明是已经冷了的食物,明明正处于如此糟糕的心情,他却还是觉得……

这饭菜怎么会这么好吃啊。

也许疯的其实是他吧。

“好吃吗?”此时,唐霜在旁边适时地问道。

“一般。”文南答道。

“别犟了,肯定很好吃。”唐霜轻轻笑起来,脸上满是自信。

文南用又一勺送进口中的饭菜回应了她。

“凑过来一点。”唐霜伸出手,把他的脑袋向自己的方向拨了拨,然后用准备好的布包的冰块,轻轻按在他的伤痕上。

“你先给你自己敷。”文南道。

“我敷过了。”唐霜小心地换了个地方,“你快吃完,身上也弄一下。”

文南想说他可以自己来的,道德和修养都要求他这么说。

但是他没说。

唐霜用冰块按着他的脸,按着他的胸膛,按着他的脊背,按着他的腿。她覆盖了他全身狰狞的伤痕,最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一定得想到办法才行。抓住每个她的哥哥有可能会松懈的机会,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出去才行。

唐霜没想到,境况已经到了如此的田地,居然还可以变得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