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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182)

付军河说不下去了。

“你帮助他跟踪第三名受害人?”花崇说:“你后来的反侦察意识都是那时跟邱辉学来的?”

付军河说:“也不完全是。我是线人,我知道应该躲避监控。”

就在审讯进行的同时,柳至秦也在调查邱辉的现状。花崇很早之前就认为,杀害余俊的人之所以敢顶着“恨心杀手”的名字,是因为他清楚,真正的“恨心杀手”已经死了。

邱辉的结局与这条推断完全符合。

六年前,邱辉关闭心辉心理诊疗所,离开谦城,曾经在更北的彤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于年底自杀身亡。

彤城警方保留了相对详细的调查记录——邱辉在刚买下的房子里割腕自杀,被物业发现时,已经死去一周,现场没有可疑痕迹,调查结果排除他杀。

警方在邱辉的家中发现了一些抗抑郁的药物,判断邱辉是因病自杀。

邱辉没有家人,后事由社区帮忙操办。

他的一切都在六年前化成了灰,留下来的只有被付军河藏在家中的作案工具,还有那一串雨后的足迹。

但是这并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恨心杀手”。

付军河在漫长的审讯中精疲力竭,花崇让队员暂时带他去休息。

柳至秦快步朝审讯室走去。

花崇也很疲惫,一出来却看见柳至秦,“等我啊?”

“辛苦了。”柳至秦将一瓶凉茶递到他手上,“等会儿你歇着,我去审。”

花崇灌了一口,“没事,邱辉查得怎么样了?”

柳至秦将彤城警方传来的消息告诉花崇,又道:“邱辉已死,而且已经死了六年,什么都没有留下,现在要想确定‘恨心杀手’就是他,在证据上几乎办不到。”

花崇向临时办公室走去,“‘恨心杀手’是他,那么七年前的三起命案就‘自产自销’了。”

刑事案件上,“自产自销”的情况很常见,许多凶手在作案后承受不了精神上的压力,又不愿意向警方自首,最终选择自杀。但“自产自销”多见于激情犯罪,凶手作案是一时冲动,反侦察能力、心理承受能力都不强。而凶手若是具有反社会人格,连续行凶,这类案子一般不会“自产自销”。

“余俊和胡彤这两起案子证据链基本完整了,口供有,作案工具有,间接证据充足,足够给付军河定罪。”花崇说:“依照我们之前‘恨心杀手’已死的判断,邱辉其实符合侧写,但只有付军河一个人的证词,这案子算不到‘自产自销’上。”

柳至秦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最想知道,‘恨心杀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邱辉又为什么自杀。”

“要听听我的推断吗?”花崇说:“还记不记得李立文?”

“当然记得。”柳至秦道:“从人格为他杀了人,他不愿意让从人格消失,所以不接受精神鉴定,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这是发生在洛城的一起案子,李立文具有双重人格。

“我暂时还不知道‘恨心杀手’的作案动机,但假如一切如付军河所说,那么邱辉自杀其实很容易理解。”花崇说:“他是一名温和善良的心理医生,‘恨心杀手’杀死三人,他也和谦城的普通民众一样担心。某一天,当他终于发现,或者被告知他就是‘恨心杀手’时,他难以接受,最初选择离开谦城,但还是活在痛苦中,最终选择杀死自己,也杀死凶手。”

第61章 孽爱(19)

付军河后续交出的一段音频和一段视频佐证了花崇的推断。但即便是花崇,也没有想到,邱辉本人居然也是儿童性侵的受害者。

音频内容和付军河此前所讲述的一致。

作为警方的线人,付军河身上常备着录音笔。那天接到邱辉的邀请后,他本就忐忑不安,下意识带上了录音笔。

他们的谈话内容被藏在包里的录音笔全程记录。邱辉最后还问过一句:“你是不是带录音笔来了?”

付军河非常紧张,那种畏惧的语气即便隔着七年,听上去仍是十分明显,“没有,我没有!”

“呵呵。”邱辉无所谓地笑,“你带和没带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刚才这段话你即便录下来又能怎样呢?你敢拿给你那些警察兄弟吗?没有人能够救你的儿子,除了‘他’。”

如果说付军河的坦白显得平铺直叙,那么音频里邱辉的嚣张就直接刺激着听者的神经。

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个反社会连环杀人魔,在他眼中,除了他和另一个他,一切生命都不值一提。

但视频里的邱辉却和音频中的邱辉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备受痛苦折磨的人,眼中是平静的绝望。

他才是真正的邱辉。